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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沒良心的女人卻笑眯眯看著姜茂松, 問道:“看樣子你今晚就得回去?那我們今晚包點兒白菜粉條的餃子,給青竹他們娘兒仨接風,就不準備你的了。”
“誰說我今晚就走?”姜茂松正哀怨呢, 一聽這話, 頓時更加來氣。
田大花看著他卻說:“明擺著啊, 你今晚要是不走, 幹嗎非拉我說話?一整晚上什麼話不能說。”
姜茂松本來還真應該趕回去, 他明天還有個重要的會,本來想過了明天再回來,時間能寬鬆些, 他也可以在家裡小住一宿,多陪陪家人。
可今天這不是姚青竹回來了嗎, 大院的家裡如今就剩下他一個大男人,安亮從福妞走後幹脆就搬到了部隊宿舍,就連姜茂松自己也是日常在部隊吃,偶爾回大院的家裡住。
你說他一個大伯子, 怎麼招待姚青竹這個弟媳婦呀, 所以火車站接了人,直接就給送回老家來了。
姚青竹的火車上午到的, 他接了她們娘兒仨, 用他自己配的車送回來, 開到山口吉普車就進不來了,山路高低崎嶇還又很窄,說羊腸小道真不為過, 別說開車,毛驢車都不容易,有的路段還得小心牽著走,所以等他們坐上三叔接人的毛驢車再回到村裡,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所以姜茂松真沒多少時間,按理他稍作停頓,就該動身回城了。
也因此他才格外哀怨啊,滿院子人,猴孩子們,老奶奶,他爹,還有弟媳姚青竹和福妞……都在家裡呢,大天白日的,想拉著媳婦親熱一下下也不行,說句話都得專門把她叫過來。
可這沒良心的女人,竟然立刻判斷他今天忙,需要趕回城去,居然還挺高興的樣子,巴不得他趕緊走似的。
姜茂松一邊心裡鬱悶,一邊小孩子賭氣似的說:“誰說我今晚要回去了?我還偏不回去,我住一晚上再走,我就在家裡吃餃子。”
田大花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聽了就笑笑問:“真的?你可別耽誤了事情,有事你就盡管先回去,家裡不用你擔心,都好著呢。反正快過年了,大不了你下趟回來,我再專門給你包餃子。”
“不走了。”姜茂松做了決定,“我今晚住一晚上,明天是有個會,我明天天一亮就動身趕回去,我可以騎生産隊的馬出山,應該來得及。”
“你這是幾年沒吃餃子了?”田大花打趣他,“那行,你不怕一大早趕路辛苦就行,我這就去包餃子去。”
姜茂松很想宣告一下,他也不是饞的非得留下來吃餃子啊,可是……哎,跟這少心沒肺的女人真懶得說。
反正話都說了,說不走了,雖然一時興起,可姜茂松仔細考量了一下,今晚就讓三叔給他把生産隊管用的馬借來,明早天一亮也就五點多鐘,他就騎馬動身,應該來得及。
你說這都什麼事兒啊,誰家兩口子像這樣!姜茂松一邊腹誹,一邊出去幫忙幹活。
包餃子的人手足夠了,田大花,福妞,姚青竹,都是家務的好手,切菜的切菜,和麵的和麵,也不用他一個大男人再去伸手,姜茂松索性就悠閑自在地陪奶奶閑坐,曬著西斜的太陽聊天,偷得浮生半日閑。
奶奶:“茂松啊,城裡學生娃還開會遊街呢?”
“還開呢。”
“哦,這些學生娃,可真有精神。”
“對,有精神。”
姜茂松嘴裡附和著,心裡卻沒法不擔憂。這些個年輕的學生們,就像火苗一樣,一個火星就能燃起一大片,課也停了,城裡幾百年的關帝廟也當四舊砸了,不論初衷是什麼,居民正常生活都嚴重受幹擾。而作為他,從他的身份角度,他最關注的就是秩序的缺失,這麼大一座城市,沒了秩序,讓人怎麼能安心。
奶奶又問:“茂松啊,福妞婆家那邊沒事吧?”
“沒事,他們畢竟是部隊編制,不屬於地方管。”姜茂松說,“前幾天還打過電話,都挺好的,奶奶你放心吧。”
“那就好。”老奶奶絮絮叨叨地聊著,“你說咱石頭現在也是學生,他也要上街去運動嗎?可別跟人打架,我聽說武鬥打架很兇的。”
“奶奶,石頭不一樣,他是軍校,全封閉管理,跟部隊一樣的,他好好關在學校裡讀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