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一聳一聳地,她的哭腔微弱。
驚慌失措的語氣:“我真的,真的,沒騙你。”
你說什麼時候人才會做那些一點也不現實的動作呢?除了在夢裡,就是在魘裡。都是怕極了現實。
40
“楊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呂靜的人?”接到陸霄座機電訊時,楊蔓坐在沙發上,手指不停戳著陸霄筆電的鍵盤,認真地搜尋識文斷字方面的教學網站。
她原本有些煩自己的事情被打斷,聽到這樣一句話,登時坐直了身體,“呂……呂靜?”
她確實認識一個叫呂靜的女孩子。那人是她的鄰居,因為年齡相仿,兩人的關系一直很不錯。呂靜是一個很爭氣的孩子,私下裡聽說她的父母早早跑到國外打工,因生活難過,最後竟各自出軌把她扔給了外婆帶。她十九歲考取了大學,暑期一直勤工儉學。當初楊蔓來到a城,尚未和信哥稱兄道弟那會兒,日子極為難過,刨去住費,吃的方面只能靠撿拾菜葉度日。
那時候,有一天,當楊蔓和信哥生死對決,帶著不打不相逢式的傷痕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卻在自己的房間前發現了一碗被放在保溫桶裡的香粥與小菜。以及那個把保溫桶抱在懷裡的女孩子。
“你叫什麼?”楊蔓戒備地看著呂靜。
呂靜往後收縮了一下身體,像是有些怕她,顫顫巍巍把懷裡東西遞向楊蔓的方向,炮語連珠:“我外婆說,讓我送一碗粥給你。”
楊蔓當時累極了,卻很喜歡調戲這種乖乖女。“哦?你外婆說。那你呢?我看你好像很怕我。”
“我……”呂靜一時語塞,看了楊蔓兩眼,終於鼓起勇氣問她:“租房子花的錢挺多的,我聽說你以前住在橋洞底下。吃不是比住更重要嗎?你攢錢了為什麼不緊著喂飽自己?”
啪。
楊蔓歪歪扭扭地往前一站,長臂一伸,壓在門下,把乖乖女困在手臂間。
呂靜睫毛發顫地不敢看楊蔓。
忽得,
她的頭頂上傳來一聲輕嘆,“因為想要一個家。”
“甭管刮風下雨,打雷閃電,這地兒就是我的。”
“哦。”呂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此時的她與楊蔓就在咫尺之間,對於這個小她一點的女孩子,她有著天生的畏懼。若不是外婆多次見楊蔓在公用水龍頭下洗殘缺的剩菜,心生疼惜,她才不會被逼著來送粥。
她不安分地想逃,卻又在目光觸及楊蔓的眼眸時,輕輕怔忪了一下。
因為那雙眼睛裡沒有戾氣,只有一絲眷戀。
而這種眷戀,恰恰就是呂靜熟稔的那一種——渴望有人陪伴。
她終於注意到楊蔓臉上的傷痕,下意識抬手去碰。
條件反射地嘶痛一聲,被碰到的那個人冷冷地偏過了臉去。
“痛嗎?”呂靜的聲音輕輕的,將這個愚蠢的問題拋向了楊蔓。
“不痛。”楊蔓的聲音僵硬,幾不可見地咬了一下唇瓣。
這一表情被善於察言觀色的呂靜一把捉住,她難得膽大包天地促狹起來,伸出食指惡性地碰了一下楊蔓臉上的淤青。
嘶——
猝不及防,楊蔓連頭都反射性地後仰了一下。
呂靜見狀,忍不住輕聲一笑。
她將空拳抵在上唇上,嬰兒肥的臉上淺淺地勾出了一個梨渦。心中仍有七分的惴惴不安,卻因少女的天性,禁不住“以下犯上”。
“喂,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真的很糟糕誒。一試就試出真假來了。”
“住嘴!”
楊蔓恨不得捂住呂靜的嘴,她跳腳般地左右環顧了一下,這才兇神惡煞地瞪著呂靜。
呂靜這時漸漸反客為主,半靠在門板上,帶著自己都覺得驚訝的篤信,繼續不知死活地打趣:“吶——現在這個表情,比我跳舞時的表情還要醜。”
楊蔓本想說些什麼,驀然一愣,發覺了點不對勁。“誒?乖乖女,你現在不怕我了?”
“有點怕的。”呂靜很誠實,但須臾,她用她藝術生的靈活趁楊蔓不備一把從人胳肢窩底下鑽走。
跑得稍遠才大一點聲繼續道:“不過,你像個紙老虎。我覺得,假如我天天來陪你的話,你就不會張牙舞爪。”
或許是因為回家之前,楊蔓剛剛為了自己不受欺侮,跑去跟北郊這邊的大人物信哥打了一架,得勝而歸,滿身傷痕,渴望有人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