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浩然的這個順天府尹,更為特殊,特殊在他是由當今聖上永昭帝任命的。
如今朝中的文武重臣,大半還都是太上皇萬靖帝任命的老臣,太上皇正是籍此,才在退位三四年之後,仍然牢牢把持朝局。
不過,永昭帝繼位三四年來,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也在試著在各處安插自己的親信。
鄧浩然就是因為得到永昭帝的信賴,才能坐上順天府尹這個重要的職位的。
雖然,鄧浩然並不認為自己是永昭帝的親信,不願意牽扯進太上皇和當今聖上的朝局之爭,只想做一位純臣,用心為天下百姓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情。
但是,在外人眼中,不管鄧浩然願不願意,都被歸為永昭帝的陣營了。
史府自從十來年前那場大變故之後,一來是自願主動,二來也是被迫無奈,已經退出了朝廷的中心,被邊緣化。
府中恐有保齡侯、忠靖侯兩個侯爵,卻沒有什麼實權,史鼐在京營中,也頗不合群,執掌的振威衛,在京營十二衛中,也最不受重視,兵卒素質堪憂。
史府已經多年未曾接待過像鄧浩然這樣的三品大員了。
當然了,爵位等同一品的賈赦、爵位等同三品的賈珍,因為也無實職實權,所以並不在討論範圍。
史鼐的保齡侯,史鼎的忠靖侯,還都是超品爵位呢。
現在見了鄧浩然,還是要搶先見禮,並且落座的時候,鄧浩然也被眾人公推到上首——除了因為他是三品實權大員,是廳內眾人中位最高權最重的,也是因為他還是這樁親事的媒人兼證婚人,正該坐在上首。
廳中幾人中,賈珍、賈璉、賈寶玉三人,與薛蟠平輩,比其他人都要晚一輩,落座的時候,只能陪坐末席。
韓濤和薛蟠平常與平輩論處,但是在廳中眾人中,他的年紀是最大的,比賈赦、鄧浩然都還要年長十來歲,又是薛蟠特意請來的見證,即便他一再謙讓,還是被推到鄧浩然的下首坐下。
幾句閒話說過,賈政作為男方長輩,先從袖中取出寫有薛蟠家世履歷、生辰八字的婚貼,雙手遞出。
史鼐作為女方長輩,也取出寫有史湘雲家世履歷、生辰八字的婚貼,一起交給證婚人鄧浩然。
鄧浩然接過男女雙方的婚貼,按照流程,說了幾句吉祥話,然後提起筆來,揮筆潑墨,寫就一式兩份婚書,最終鄭重其事的落名留款。
韓濤也在婚書上附署名號,以作見證。
婚書寫就,薛蟠和史湘雲的這樁親事,才算正式落定。
不管在《紅樓夢》文字中,寫書人的原筆原意,史湘雲的官配是衛若蘭、還是馮紫英,現在都作不得數了。
史湘雲從這一刻起,已經成為薛家人,是薛家未來的當家奶奶。
天道饋贈,在婚書寫就的同一瞬間,從天而降,在薛蟠的頭上灌頂而入。
史湘雲不愧是“金陵十二釵”正冊中的人物,得上蒼卷顧,比香菱、金釧兒、玻璃、茜雪幾人要多得多,扭轉了她的命運,獲得的天道饋贈,也遠超前面幾次。
薛蟠一時間竟愣在當場,半晌沒有反應。
還是賈珍、賈璉起身過來向他賀喜,才看出他的異樣。
賈珍笑著說道,“文龍這是歡喜得傻掉了!”
大家循言看過來,看到薛蟠的窘態,都笑出聲來。
薛蟠這才收下天道饋贈,來不及細細感受不同,連忙起身陪笑道,“讓大家見笑了,小子出身卑微,職小官微,自覺配不上史大妹妹,現在能得兩位叔父青眼,讓史大妹妹下嫁,小子實在是感激不盡,一時失態,還望勿怪。”
婚書已經定下,這樁親事已經無可變更,史鼐、史鼎對薛蟠的態度,自然與以往有所不同。
史鼐開口說道,“你對雲兒的真心,我們都看到了,只希望你以後能夠不忘初心,和雲兒琴瑟和諧,白頭偕老。”
鄧浩然拂鬚笑道,“文龍年紀雖小,官也不大,但是做的事情,卻不可輕視,你如今定下親事,以後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衙門上了,眼下國事艱難,正是像你這樣的少年才俊大展身手的時候啊,切不可耽與溫柔鄉,消磨了意志。”
正是定過,接下來便是大擺延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