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顏俏臉微紅,猶豫了片刻,又試探道:“段掌門如此牽掛故人,難免叫人多想。”
“多想什麼?故人就是故人呀,因為不辭而別,所以格外掛念。”小掌門不明所以,“要不然,不是故人,難道還是情人不成?怎麼可能呢,段師爺一生向道,男女之情是不可能的。”
阿顏愣了愣,心中略有些失落,不過這答案也是意料之中,大概是因為那點落差,才顯得格外明顯。
“也對。他那樣的人啊,不可能會去喜歡一個不請自來又不辭而別的過客的。”
“咦,阿顏姑娘認識段師爺?”
“啊,只是聽說過。”
“哦,也是嘛,段師爺那樣的人,自然是名揚天下的。”
小掌門說著,頓了一頓,卻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雖不是情人,但那故人一定是特別的。”
“為何?”
“因為段師爺從未殺過人,即便是大奸大惡之徒,也都是送官的。唯有那一次,段師爺親手將那些山賊剿殺幹淨,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我雖不知他將那位故人擺在了什麼位置,但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是對我來說最特別的人,才能讓我破了生平原則。”
阿顏聽罷,沉默了片刻,輕笑了一聲,將疾如劍還了回去,道:“也許是啊。”
一個……特別的故人嘛?
那也很好啊。
番外二:小仙君與貓
天地造化玄妙,既有天成的妖胎,便也會有天成的仙胎。不過那些生來便得了道的小仙們大多未經歷過什麼,所以看似至清,卻只是那未沾染墨跡的白宣,其實許多大道都不曾參破過。為了增加歷練,他們多半都會被放進天宮,給各方神君打打下手,亦或是那些有追求些的,變會向造化司主人討一個機緣,以求個頓悟。
前任造化司主人最是喜歡清靜,若非當年欠了天帝一個賭注,是萬萬不會接手造化司的。而那時的造化司卻又極是熱鬧,因為司中除了一眾小仙君外,還來了一隻小貓仙。
這小貓仙雖是個明眸皓齒的女孩子,卻生性活潑好動,成天上躥下跳的,將造化司鬧得是烏煙瘴氣、雞犬不寧,唯有一位白衣小仙君在時,她才會化了原形,遠遠地縮到哪個犄角旮旯裡頭去補眠。
倘若這位小仙君是個面目猙獰、脾氣火爆的主那倒還說得通,可偏偏他生得儒雅俊秀,又待人和善,不論與誰都相處得很好,只有那小貓仙是個例外,眾小仙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是為什麼。小貓仙來無影去無蹤,雖說日日得見,但若真要問她些什麼與公事無關的話時,找她可比登天還難。
於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眾小仙紛紛去找了那白衣小仙君請教。
每每有同僚問及,那白衣小仙君都一臉無奈:“我也不曉得她為何會那樣討厭我。”
分明我很是喜歡她呀。
仙並不是不可動情,不可相愛的,只是不可將這份情誼掂得太沉,成了什麼執念、奢望的。仙者灑脫,來去無拘束,倘若真會為了一點聲望、地位或是利益就被什麼規矩束縛住,那也不是真仙了。雖說神官管轄天地,總得薄情一些,才能公正無私,但其實也沒什麼擺在明面上的規矩。
不過往往話說到這一步,大家就都不會再追問下去了。偏有一位好奇心極重的同僚,在聽到他的回答之後,又追問了一句:“會不會是因為你做過什麼讓她不喜的事,得罪了她,所以才會這樣?”
“沒有。”白衣小仙君十分無辜,“她來造化司之後,除了必不可免的公差之外,從來沒同我說過別的什麼話,我怎麼得罪她?”
“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白衣小仙君一問三不知,這位同僚也沒法在他那裡討得一個答案,便喃喃自語著搖頭走了。他大概天生不適合做那無欲無求的仙君,因為他的求知慾太強烈,凡事都像探個究竟。而在追尋真相的路上,他的旅程永遠要比別人都順遂一些。
這一日,他忙完公事,正要離開造化司,卻在轉角的某個角落裡瞧見了正在躲懶的小貓仙。好奇心驅使著他前進,於是他將連日來的疑問都拋給了那小貓仙。
“明明是他討厭我呀!”小貓仙如此控訴道,“怎麼還能這樣惡人先告狀?”
這位同僚又不明白了:“你是如何知道他討厭你的呢?”
“他同誰都是好言好語的,偏就不喜歡同我說話!我多說一句他都要找藉口走開的,這不是討厭我是什麼?你們瞧著他是面帶微笑如沐春風的,可是他都沒有真心實意地同我笑過!每次都一張冷臉嚴肅巴巴的嚇唬誰呢?”小貓仙忿忿不平,“還有上回你們休沐不在,自然不知道。那日我不慎失手打翻了神君案前的造化牘錄,神君都沒說什麼,偏他話多,還說我什麼不穩重的,結果神君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就罰我去天機閣打掃。”
“還有這事兒?”
“不信你問他去,還冤枉我呢。”
這位同僚從未設想過那白衣小仙君還有這樣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