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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羅殿內,燭火幽微。
殿中空蕩,判官皆不在,唯有座上閻羅與一名長袍青年。這青年素衫高冠,氣度溫文爾雅,背影熟悉得很,阿某愣了一下,靈臺忽有一瞬清明,卻很快又被那乖戾的心魔壓制下去。
“阿某?”
那青年眉間似有些欣喜,又有些憂慮。
那閻君還未來得及怪罪妖女擅闖,聽得青年這話,便問:“哦?先生認得此妖?”
青年一禮,不卑不亢:“回大人,確乃在下生前故人。”
“既是先生故人,這擅闖之罪倒也可不追究,只是此妖斷我忘川河上橋,將無數新魂困於鬼門關下不得渡河,惹得人間亂象叢生,此乃逆天之罪,即便是先生故人,本王也斷不可徇私。”閻君主宰地府,自然通曉地府中事。他神通廣大,不怒自威,微微抬手,一道便將堂下那黑衣少女禁錮住動彈不得,掌心微收,那繫於少女腰間的銅鏡奪魄便被攝入了他的掌心。
大掌合攏,微微收緊,“啪”得一聲,那銅鏡應聲破裂成碎片,幾縷魂緩緩飄落,落到地上,化成了鬼差與生魂的模樣。
那奪魄早已與阿某的神魂相通,如今驟然碎裂,後者自然會遭到劇烈的反噬,頓時猛然咳出一大口鮮血,眉頭緊蹙,面色慘白。若非神力禁錮,早已軟倒下去。鬼差們手持長戟,將她團團圍住。閻君卻擺了擺手,示意鬼差們不必多言,且先押著生魂下去。
“打斷奈何橋?”葉川白正愣了片刻,望向阿某,問,“這是為何?”
“見你。”
“……那你為何從前不來?”
“……”
阿某也不知究竟是說不出緣由還是疼得厲害,始終沉默著不答,葉川白便也就站在那裡等她回答。大殿之中有一瞬沉寂,但很快,閻君便向他解釋道:“先生有所不知,此妖身上被加了封印,前事不知。只是不知何故被種下了心魔,如今心魔被催生控制住了心神,因此才找回了些許記憶,卻並不完整,也因此行事乖戾,做派偏激。”
“不知可有化解之法?”
“那壓制了記憶的封印是越谷的解因,若僅是解開這一道禁制倒也容易,只是這心魔卻是要費些工夫。”
葉川白問:“要費些工夫就是說,心魔並非不能解麼?”
“原本的確是沒有解法的,不過你也知道,魔向來由心而生,而此妖的心魔卻是被刻意種上去的,又被外力強行催發,所以倒也不是不可解。再者妖天性就比凡人涼薄三分,心魔很難落地生根,它的心魔亦不深,故而……”閻君猶豫了片刻,道,“先生可是想救這妖女麼?它已然闖下大禍,即使拔除了心魔也難逃天罰,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大人不知,她啊……是這天地之間,我無論用盡多少手段都想留住的那一個。”卻不知道為什麼,越是想留住的就越是留不住。葉川白笑笑,道,“何況逆天之罪也不是必死無疑,只需向大人借功德輪一用,逆轉人間時空便可。在下在人間這數十年之中經歷了許多事,僥幸攢下了一些福報,如今來換這家夥平安無事,倒也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