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心魔操縱雖說無異於逃避，卻能暫時感受不到痛苦。
孰好孰壞，也難說。
“可如果是這樣，怎麼除魔呢？”阿某問。經過先前那兩只小魔的事，他們心底都已經有了一些底，卻還是有些問題需要確認一遍的。
“除魔啊？”寸光陰拇指撫過胡須，壓低了聲音，道，“也簡單，破虛妄就是了。”
“人心裡都會有虛妄和執唸的吧？怎麼可能徹底消除，若是那樣，人還能稱作人麼？”阿某奇道。
“魔破了虛妄就消散了呀，要麼抱著執念過活，要麼死，沒有回頭路走的。而且有一點你說的不對，人心裡都會有虛妄和執念，但卻不是每個人都會七情叢生化成心魔的呀，那你說這葉小哥兒也在魔都裡，他怎麼就不化魔？這都是各人的選擇，也是各人的造化。”寸光陰不以為然地笑笑，“就像魔都裡的那個人一樣的。”
“那個人？”
寸光陰幽幽地慨嘆道：“對呀，我跟你們說啊，魔都裡面也不全是妖魔，其實還有一個一直都醒不過來的人。但凡他心裡還有一絲執著的東西，都不可能沉眠到現在。”
阿某追問道：“你到是說，那時什麼人呀？”
“一個——前朝餘孽？”寸光陰找了個合適的詞來形容。
阿某有點發懵：“啥？”
“哎呀，就是前朝一個少將軍。也沒人記得他叫什麼，反正主上是稱他為‘故裡’的，‘視喬木兮故裡，決北梁兮永辭’那個故裡。當年戰亂那會兒，大將軍，哦，就是故裡的爹，他奉命率軍護送皇室南遷，這故裡也是隨行的，結果半途中一位頗受恩寵的公主染上了時疫，經不起顛簸，就只好被留在附近的醫館裡，那皇帝留了兩名隨行的禦醫醫治公主，又派故裡帶領一小隊人馬保護。”
寸光陰一言不合給眾人講起了故事，但畢竟也是一條思路，眾人也就沒有打斷。
“不想那兩個禦醫陽奉陰違，避開守軍的視線逃了。禦醫不知所蹤，故裡身負皇命，自然不肯丟下公主，為了救下那公主的性命四處求醫，最後也不知怎麼的就找到了寄溪城外那個桃苑，主上答應救下公主，但前提是故裡要為魔都效命。你們也知道嘛，人怎麼替魔都效命的？自然是化魔呀。”
“怎麼這種故事裡，被求的人總是要那個求人的人替他效命？”阿某小聲道。
“老朽聽得見。”寸光陰瞥了他一眼，道，“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以報恩情聽說過沒有？”
“那報恩也不是這個報法呀，哪兒有逼人報恩的？”
“那就……不說報恩，就當是交易唄。”寸光yin道，“哎呀，老朽與那故裡同年，倒是見過他幾回，此人的確很有些本事，若不是生不逢時……唉。”
葉川白問：“那後來呢，故裡……就成了魔都那個沉眠至今的例外麼？他做了什麼？”
“也沒做什麼，他服下可令魔氣入體的藥引後就沉睡不醒啦，原本只要成魔就能蘇醒過來的，但是魔氣纏繞其身卻始終難入其心，心裡沒有什麼執著的東西了唄，不然怎麼說他這個人能成大事呢？一個沒有軟肋的人，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他的。”
寸光陰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嘿笑道，“說起來我估計主上想起這茬腸子都該悔青了，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先讓他成魔再就那個公主的，他當時偏偏就信了那故裡的邪，先救了那公主。哎喲，天意弄人，這公主宮闕如今倒是成了主上的左膀右臂，可惜，修為實在也不怎麼樣。”
阿某認真地道：“你說的這個宮闕，我可能見過。”
“不會吧？”
“真的，看起來非常妖豔，人有點傻，我幾個月前在寄溪城的桃苑還挾持她當人質去找你們主上來著。”然後被那個魔都主人猝不及防地放了一把冷箭。
阿某看似十分天真地笑了笑，道：“哎呀我這個人，一點兒都不記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