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逢璧猶豫了片刻,點頭應了一聲,同趙秋秋打過招呼後,由趙家的僕從引去了客房休息。趙秋秋心中驚疑,愣愣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呀?”
“這還不明白麼,連閻王爺都不肯收你,把你趕回來了唄。”趙夫人陰陽怪氣地說著。她倒也曉得這裡的人都不待見她,不等別人說什麼,自己就先轉身走了,嘴裡還絮絮叨叨地道,“棺材裡爬出來的,哼,你們不嫌晦氣,我還怕惹著什麼煞星呢!”
趙老爺嘆了口氣,安慰道:“秋秋,你別聽你母親胡說,她一個婦道人家沒見識,就知道胡咧咧。這裡不好多待,咱們先到別的屋裡去。”盡管他忙活了半宿,把這該取下來的、該丟掉的都處理了個幹淨,但還是覺得此處忌諱,生怕趙秋秋在這裡多留片刻就會被什麼不好的東西沖撞到。
可憐天下父母心喏。自然,那趙家夫人卻是個例外,不過也難怪,她並非趙秋秋的親生母親,又與趙秋秋的娘之間有些不為人知的過節,那話當然不能用在她身上。
趙秋秋仍在為趙夫人的話愣神。阿某想了想,附和著趙老爺,勸道:“就是呀秋秋,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你躺了那麼久,也該起來走動走動了,我邊走邊同你說。”
“啊?好……”
第二日,徐老太爺親自帶著徐逢璧上趙府下聘,蓬平人也都跟著為這天作之合而感到高興,紛紛說要在成親當日向徐府討杯喜酒沾沾喜氣。什麼禮數、什麼長幼尊卑,在天意麵前總是要往後靠的。
日子定在五月初十,雖時間有些緊,但好在兩家都早有準備,況且家境富足,緊趕慢趕,倒也半點都不見得倉促。
這幾日裡,葉川白和徐逢璧一起清完了第一莊的舊賬,重新安排了第一莊裡的賬房和管事,並令徐家的生意藉著趙秋秋死而複生與青玉箋這兩股東風扶搖而上,短短數日,連王都都聽聞了此事。因那青玉箋是大祥之物,連帶著徐家的茶葉、趙家的布匹都跟著沾了光。再加上先前徐逢璧聽從葉川白建議後佈下的輿論,很快便在與番邦貢茶之爭中扳回了一局。
阿某則一直都在趙府上陪著趙秋秋待嫁。先前趙秋秋尋死,是因為在徐府的花園裡聽見了阿某與徐清源說的那番話,一時心灰意冷,才覺得了無生趣,眼下誤會解開,多年心願又即將實現,自然歡喜。
又是一個晴朗的午後,阿某從客院裡出來,正準備往趙府上去,路過花園時,又遠遠地瞧見亭臺裡盯著棋局看得認真的徐清源。這青年看著精神不大好,但比之先前,神情中卻多了幾分輕松。
照理說他出師未捷,該是鬱憤難當才是,怎麼反倒釋然起來了?
阿某看得稀奇,忍不住湊了過去。
這一回那徐清源倒是沒有再故作高深了,聽見腳步聲,抬頭時竟還沖著來人笑了笑。
他道:“是你啊,去趙府?”
“啊,對。”阿某心中疑他有詐,便有意與他多說幾句,道,“你今日這是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
“是麼,大概是因為想開了,”徐清源答著,頓了頓,又問道,“那日你之所以會將那些事告訴我,是徐逢璧的意思?他想利用我,讓老太爺改變主意,是不是?”
“差不多吧。”阿某含糊地道。
“果然,我說呢,”徐清源又笑了,他道,“他雖然和我不親,但是為人我不至於不曉得。”到底是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人,就算看走了眼,又能相差多少?
看來這徐清源也實在不是個笨人。
阿某想了想,問道:“那你當他是什麼樣的人?”
“我當他是什麼樣的人麼?我想想,應該說是——處處和我不對付的……三弟。”
“你還曉得他是你弟弟啊?”阿某怪笑了一聲,並不以為然。
“勉強吧,還記得。”徐清源失笑,道。
“哎我說,你這樣高興,莫不是有了什麼新的主意了?”
徐清源聞言,將眉一挑,反問道:“如果有的話,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麼?”
“那可說不定,反正他們明天成親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兒了,後天呢我們就走了,萬一你一高興就告訴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