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姝萍和林肇言的關系始於一件皮衣。
自從洗壞了包家那件皮衣,趙姝萍被隔三差五地騷擾,但她一下子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
這些年她省吃儉用,幸運躲過大病小災,攢下幾萬塊,算著剛湊夠聞螢讀大學的費用,誰知半途讓一件皮衣攔住。
趙姝萍一拖再拖,好不容易等到進入鴻海飯店工作,入職第一天包家就找來,說不能再等,必須照原價賠償。
那家人軟硬不吃,趙姝萍被逼上絕境。
林肇言恰好路過,和包家打過招呼,問清緣由,當即開了張支票。
等他們走後,他告訴趙姝萍,這錢可以從工資慢慢扣,讓她別擔心。
趙姝萍對林肇言頓時心生感激,她過去只在電視上見過支票,覺得他簽字的樣子很迷人。
後來在一次部門聚餐上,趙姝萍多喝了幾杯,和大家去ktv唱歌的時候睡著。再醒過來,枕邊躺著林肇言。
那以後,林肇言常常找她。
有時在辦公室,有時在樓頂天臺,有時在地下停車場,更多的時候則帶她去自己家裡。
並非包.養關系,可林肇言要求她隨傳隨到,事後贈她價值不菲的禮物,包括那些首飾、皮包和衣服,並破格在趙姝萍轉正時提升為領班。
林肇言說,等他膩了就會放走她。
但趙姝萍等不了了,他每一次的花樣都讓她害怕,這才想出把磨成粉的安眠藥下到酒裡,盼他快點睡著。
為了不讓林肇言起疑,趙姝萍每次都極力迎合,並裝出樂在其中的假象。
上週林肇言沒再找她,趙姝萍還開心地以為從此擺脫了,沒想到等來他的死訊。
獲悉這個訊息時,她彷彿捱了當頭一棍,心裡七上八下的,想來不知道和她的安眠藥有沒有關系。飯店隨即傳出林肇言患有哮喘病,大家紛紛吃了一驚。
誰能想到那樣一個挺拔瀟灑的男人,平日呼風喚雨的從未露過半點疲態,竟然藏有頑疾。
同事們都不理解,哮喘又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病症,為什麼不早點說,便猜測是他對外想要塑造全能的形象,才隱瞞了下來。
他的自負讓他以為一兩杯酒無傷大雅,卻沒想到裡面還加了安眠藥。
據說病發當時,林肇言隨身攜帶的藥剛好用完,最終缺氧窒息而亡。
一連數天趙姝萍提心吊膽的,門外偶爾響起的腳步聲都能嚇得她魂飛魄散,以為警.察來抓人了。
她連電視機都不敢開,那麼熱的夏天,用毛毯裹緊自己,蜷在沙發上時睡時醒。
聞螢陪著她,料理三餐,從驚恐中慢慢平定下來,見趙姝萍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開始憂慮以後怎麼辦。
同時她想起一件事。
林謹承發現屍體就報了警,公安局屍檢後經過調查,沒有發現異常,讓家屬領回。
這個過程中,林謹承勢必接受過警方的詢問,但從目前的情況看,他並沒有將那天對她說的一番話和盤托出。
聞螢困惑不已,卻又多少安心,起碼暫時還扯不到趙姝萍頭上。
這天中午吃過飯,聞螢打掃廚餘,用冷鹽水泡上櫻桃,走到客廳開啟風扇。
坐到趙姝萍身邊,聞螢握住她一隻手,溫聲問:“媽媽,林謹承爸爸只和你來往嗎?”
“沒有,還有好幾個其他地方的……”
“那就對了,不一定是你呀!興許別人也這麼做了。”
“真的嗎?”趙姝萍看著她,眼睛悽惶地轉動,嗓子喑啞,彷彿隨時都會哭出來。
這模樣叫聞螢很不落忍。
自打記事起,趙姝萍就是強勢的,揍聞螢從不手軟,同時充滿了小街居民的共同特點——貪婪且滑頭,膽小也偽善,容易情緒化,還十分的懶散。
和同學的媽媽比較起來,趙姝萍一度讓聞螢羞恥、厭惡,想要逃離。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的人,帶著女兒磕磕絆絆走到今天,還能存下一筆錢?
聞螢不再猶豫,說出思慮多日的想法:“媽媽,你回家吧,回那個很久沒去過的家鄉。現在已經碰到最壞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