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日,張哲與孟小婉都各自收到了一封信。
孟小婉的信是從武陵郡秦娘子那裡轉來,是孟母從西江託人送來的家書。
看了家書,孟小婉是先哭後喜。
哭是因為想念家人,喜卻是得知大嫂此刻怕不是快要臨盆了。
“嫂嫂是去西江前就有了身孕,如此算來此刻應已經生了孩子,只是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娃?母子可又平安?”孟小婉患得患失的樣子,讓張哲有些心疼,畢竟妻子今年才十九歲。放到現代,才是剛剛上大學的年紀。
“我看娘子這幾日做的小衣裳不錯,不如連帶一些禮物都託人寄了過去。說不定還能趕得上滿月禮。”
孟小婉想了想,也覺得丈夫的話說的有理。
她急忙叫過了陳媽媽,開了她的倉房,亂忙了半日才清出來七八樣合意的禮物,又把所有的小衣服都包了起來,放在了一起。
這些禮物總價值不下千貫。
張哲正準備出門尋個往西江去的商隊或者打聽下衙門裡是否有往西江公幹的車船。
到了這個時候,孟小婉才想起張哲收到的那封信。
“是秀山嶽儻兄寄來的喜帖,”說起那封信,張哲一臉的古怪,“卻是要謝謝某的大媒!”
“哦?夫君給嶽縣令做了媒,怎的也不說一聲。”
“呵呵,我這媒人當得也是莫名其妙,”張哲笑著搖搖頭,“婉兒可還記得我說過的,從秀山大宅井下拿到的那個喚作陳玉霜的女子?”
孟小婉訝然:“莫不是嶽縣令竟娶了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
“什麼來歷不明?”張哲感慨的嘆了一聲,“這個新嫂嫂卻是南吳老將陳正先的親孫女,還是他唯一血脈親眷!”
孟小婉立即捂住了嘴,笑了起來。
“難怪那陳老將軍會突然反正,卻是唯一的親孫女嫁給了我大鄭的官員。”
“如今渡江還是不便,嶽兄的意思他先在秀山完婚,以安陳老將軍的心思,待到戰事平息了再辦酒宴,娘子記得屆時送上一份隨禮。”
孟小婉當即應下。
出乎很多人的預料,朝廷對於“勾連南吳案”的反應快到讓人震驚。
在奏報發出後的第十二天,便有御使自京城的飛馬而來。
御使到後的第二天,欒進、安道然和孔元辰全部在獄中“暴斃”,在南陽為官的欒進之父賜自盡,欒進的兩個伯父併合府男子流放東延島,閤府女眷流放東北邊郡徙中郡,而唯一例外的是欒趙氏,也就是趙老夫人。
皇帝看在趙嬪和齊王的面子上,將趙老夫人的品級拿掉了兩級,遷往原籍居住,只留下欒家大伯的一個幼子留在其身邊陪侍。
江陵城最頂級的大家族之一的欒家,在一道旨意下瞬間崩塌。
幾縷香菸嫋嫋升起,張哲半蹲著拿起一疊紙錢,一張一張的放入了火盆之內。欒進三人伏誅,也總算可以告慰焦草兒的在天之靈。
“~~~她多想是隻飛雁~~,闖翻那滔滔雲海~~~,”稀疏不成調的琴音夾雜著玉瑤斷斷續續的吟唱,在小小的靈堂內迴盪。
瑤琴架在張哲身後,玉瑤一曲唱完,呆呆然良久無聲,而張哲也只全神貫注的燒著紙,整個靈堂內只紙錢燃起的聲音在起伏。
“不知姑娘什麼時候走?”
張哲的話總算讓呆滯看著他背影的女子眼中有了情緒。
“合郡人都知道奴是郎君的妾室,為何還喚人一聲姑娘?”玉瑤平靜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張哲怔了一回,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顧低頭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