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珠的歌喉與徐娘子是兩個極端。
徐娘子嗓子甜潤,吐氣念字都靠一條極其靈敏的舌頭與嗓子配合,渾然天成不帶一點稜角。而螺珠則是天生的歌喉,音域極廣,婉轉鏗鏘轉換自如,還自帶一絲淡淡的水音,分外的抓耳。
一曲唱罷,眾人轟然叫好。
石秀當仁不讓的第一個出聲恭維。
“螺珠姑娘,哪裡尋來的如此好詞句?姑娘譜的曲,卻是錦上添花,相得益彰。”
螺珠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霍炳成,然後又看了一眼張哲。
“這是白日裡,玉心姐姐教我的,聽聞卻是霍郎君的大作?”
這話一出,張哲立即看向了窗外,好似三樓窗外有什麼天外飛仙經過一樣,看的分外認真。而霍炳成則抬頭看那房頂,滿眼都是讚歎,似在說那房頂構造委實奇絕!
眾人一看哪裡還有不知道實情的,都悶聲發笑。
幾個人頑笑起來,拉著霍炳成灌酒,不喝就“再”做一首來。霍炳成眼色都給張哲使盡了,可張哲還在欣賞窗外的“夜色”。這廝,竟見死不救!!!
倒是螺珠出面喚住了石秀幾人。
“諸位郎君仔細些吧,莫讓紅昭樓的玉心姐姐哭著上你們家裡去找各位的麻煩。灌壞了她的意中人,這紅昭樓那一片諸君可是再也去不得了。”
眾人笑著罷手,霍炳成哈哈對著螺珠作揖稱謝。
螺珠也不笑,自顧自又彈了一曲。
“西風誤時光,怎堪秋霜。寒雁嗚咽殘照裡,倦臥雲鄉。晚舟入湖塘,漿暖茶香。人生碌碌不堪誤,一字彷徨。”
張哲猛的轉過頭,盯著螺珠。
這是孟小婉在湖上與他盟誓前做的詞,如何會被她知道?
卻聽螺珠不緊不慢的說:“這是前日裡洛三公子送來的詞,昨日又說作者改了兩個字,把時光二字換做了舷窗,諸位以為如何?”
洛成楓根本不敢看張哲疑惑的眼神,急忙出聲支吾。
“螺珠姑娘還是不要談及這詞罷,卻是某不合從家裡姊妹哪裡聽來的,確實不便為人所傳。”
螺珠嘴角微微一扯:“妾身也是今日與蘇姐姐探討了一番,才知這詞竟是洛家大娘子收的一封信中所記。緣是張郎君家娘子的大作,貴娘子果然是與張郎君天生一對,都是大才之人呢。”
張哲皺眉,這螺珠的性子太過散漫了。
白日裡學戲最認真的就有她,但是卻對為孟小婉獻壽總是有些微詞,顯然是認為孟小婉還不配讓她們登臺獻戲。若不是蘇明煙帶頭壓著,這個螺珠不定還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晚間,她故意在張哲面前,分別唱了他和孟小婉的作品,卻是要告訴張哲,孟小婉的才華並不配讓她登臺獻戲。如今勉強答應,不過是看在張哲的面上。
好冷傲的女子!
張哲心中不快,卻沒有動怒,反而就著螺珠的話誇起了孟小婉來。
“內子才學遠勝張某,委身下嫁,張某得益良多,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哦?”螺珠冷眼看來,她一直懷疑那句“煙鎖池塘柳”其實是張哲替孟小婉杜撰的,因為孟小婉在閨中的時候,雖有才名,可也沒有知名的作品流傳。
怎麼可能一嫁給張信之就如同開了竅,這首西江月怕才是孟小婉真正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