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約高二十仞的青龍門門樓之下,方才停了下來。
夏雪躬身立於一旁請命,“爺,該進宮了。”北夏開國皇帝在登基之時便頒佈詔令,入宮者,需卸下武器自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門而入步行至殿。
夏寒聞言,便一躍而下,月牙白的竹葉花紋衣袍一閃便立於門前。
當值的侍衛見了,忙俯首行禮,“參見七皇子。”
夏寒望了眼城樓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略沉吟了會便徑直入了這青龍門。
衣訣翻飛腳步匆匆,到快出了這青龍門..方才沉聲道:“都起吧!”
夏雪跟在七皇子後頭,亦步亦趨,見七皇子步伐加快,忙不動聲色地隨之,距七皇子只有一步之遙,方才輕聲道:“爺,接到最新訊息,據說師家大小姐暈倒在了宰父府。”
原本疾走的夏寒聞言腳步一頓,連俊眉亦緊皺起來,斜眼睨了一眼仍低頭躬身立於後頭的夏雪,手指無意間又開始撫摸拇指的扳指,不過一瞬,神色便恢復如常,向白玉階行去。
白玉階寬五仞,兩側皆設麒麟,每座麒麟外側立錦衣衛一名,配長矛一柄,刃下紅纓與接觸日光時而一閃的白刃相得益彰,熠熠生輝,莊嚴橫生。
白玉階長一百零八梯,中間雕的是雲龍石,每三十六梯為一階,共三階,乃為各官員行走頓足喘息而造。
夏寒三梯併為一步,手掌握拳暗暗提勁,運功而上,須臾便已至頂端。
宮殿金頂,朱漆門,此時只微微虛掩著,定睛瞧去,那飛簷處的兩條飛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然而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卻空無一人。
一名宮裝宦官正雙手捧與胸前躬身立於懸掛‘太和殿’金匾之下,神色焦急。
正四處張望,便瞧見四皇子夏寒已踏上最後一個玉階,負手在背正面無表情地瞅著自個兒,忙打了個千兒,半跪著道:“奴才參見七皇子,皇上特命老奴在此等候著,說等您來了讓您直接去御書房!”
夏寒聞言淡淡點頭。
李公公見了,忙起身在前頭領著往御書房而去。
倒不是七皇子不識路,而是因為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皇上召見不得單人行,須得傳召宦官者領路,哪怕是皇子。
“李公公,皇上今日的身子可好些了?”夏寒詢問道,問的卻並不是今日緊急傳召之事。
李公公心下一轉面不改色,如實答了,“回七爺的話,御醫方才來看過,說是再將養些日子便好了,只是宰父大人進宮之後與皇上在御書房聊了許久,奴才在外頭聽著有好幾聲咳嗽傳來,怕是有些要緊!”
夏寒聞言卻不再接話只淡淡瞟了一眼李公公的背影。
李公公頓時如芒在背,越發謙恭了起來。
御書房距離太和殿不遠卻也不算近,自右翼門而出穿過中右門,走過臨溪亭與御花園,跨過崇樓便是御書房了。
李公公立在青石玉階下,躬身道:“七爺還請稍候,奴才這就進去通報一聲。”
夏寒自然頷首,李公公忙又打了個千進去。
不過片刻又從容而出,請著夏寒進去,身後的夏雪則與李公公一同立在門外。
……
“兒臣給父皇請安。”
半倚在龍椅之上的北夏皇聞言淡淡一笑,溫和地吩咐夏寒起身。
“你來的正好,朕與宰父愛卿正聊到師相府命案一事,不知你有何見解?”北夏皇身子還沒好全,說幾句話便會咳嗽,這會兒說得許是有些急了,咳得便有些停不下來。
平常伺候北夏皇起居的李公公立在外頭,北夏皇身旁也無其他婢女,夏寒見了,忙上前給北夏皇順著氣。
“父皇,怒兒臣直言,您的身子這會子才將將好一些,朝中大事亦有大哥打理,您這是何苦來?”夏寒邊給北夏皇順著氣邊斜眼瞧著一旁的宰父敖,言下頗有責怪之意。
宰父敖卻是一副坦坦蕩蕩,毫不理會夏寒拋來的‘惡意’,捧了青白瓷盞在手,熱氣氤氳,靜聽北夏皇下文。
大約又咳了幾聲,北夏皇也緩過氣來,拍了拍夏寒的手,道:“朕無礙,突然傳召你來也是為著此事,好聽聽你的看法!”
夏寒見北夏皇瞧著舒坦多了,便又重退回到了原先站著的位置,抬眸瞧了眼仿若置身事外的宰父敖,心中一凜,看來父皇是想試探自己的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