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萬人敵’大炮炸了膛。
周圍連爆,地上狼藉一片,數十人倒臥在地。堆放在側的藥筐內騰起大股黑煙,嫋嫋升至半空。
“賊人入城了~。”人心惶惶的守卒中,有人在喊。
聞訊的兵將扔下手中武器,一窩蜂地向登牆馬道湧逃,滿路的滾地葫蘆。
不多一會兒,闔城到處是哭號聲音和無頭蒼蠅奔竄的身影。
城門未破,但猶未遠。西直門、平則門、德化門三處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太常少卿吳麟徵指揮兵卒用草袋裝土填實西直門的門洞,他負責的這塊地方暫時還算堅固。但這傢伙還是沒有經驗,擅離職守,打馬單騎馳入西安門求援。
吏部侍郎沈惟炳守在這,告訴他內城不得入,百官全被寺閹擋住。奈何?
還好,太監王德化講,讓他自己去外城尋人防守,內城裡人手本就不夠。在危機關口,也算有那麼一句。
大學士魏藻德在午門遇著這一心想去驚擾聖駕的傢伙,還問:公何事慌張耶?不是兵餉都給足了嗎?
末日來臨之際,城裡人形態各異。絕大部分的人在恐慌,也有少部分人堅信北京城堅牆厚,將士們得到了企盼已久的銀錢,一定會確保此次危難平安渡過。
魏藻德挽住擅離職守的吳麟徵,好一通的安慰。
那到底閣臣們在忙些什麼呢?給劉澤清加封為東平伯。
因為下頭的人說了,左良玉、吳三桂都封敕為伯爵,單單漏失了劉澤清,很是不妥。這要是讓守在臨清劉澤清覺出不痛快來,兩地離得這麼老近,可虞也。
於是便向上請命,封了。
亂跑的還有一個,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華。他跑至正陽門,欲登牆上,被中官太監給拒絕了。因為,他一向是遭嫌惡的。
這時候李自成在彰義門外交椅上雄赳赳氣昂昂地坐著。他可沒有黃衝的氣魄,有給金主們豎金帳的習慣。被裹挾也好,主動投靠也罷的晉王、代王兩個,分別在他左右兩側席地而坐。
太監杜勳像條狗一樣,在邊裡伺候著。
得到吩咐,這丫朝門樓上喊話:“別放箭,我是宦官杜勳。城裡頭的人聽著,放下一個能話事的,談判!”
守將也不傻,講條件:“你那邊也出一個人質,就是你。”
哎嗨。還別說,這太監杜勳也算光棍,朝上頭回答道:“我杜勳早把頭顱系在褲襠上,還會怕擔人質!”
還有個降賊胚,叫申芝秀,是負責昌平皇陵看守的太監頭子。也跟了杜勳同筐上城牆
提督太監王承恩當然想活剮了這兩個廝。在活剮之前,還是得請示下陛下。命軍士把這賊胚用吊筐縋上城牆,然後押入大內見皇帝。誰能話事?除了主子本人,到此時此際何等人還敢擅自做主?
果然,自知難過關的杜勳面對御座殺青朱由檢面前還裝出一副替昔日主子考慮的模樣。而申芝秀直接講,請皇帝遜位與李自成。
朱由檢暴怒。當庭喚來大漢將軍,用金瓜把這個守陵太監的腦殼砸了稀爛。
中官們當然最記恨的就是杜勳,齊齊請示,要活剮了他。
太監治太監也是一治一個準,可到底是誰制誰呢?杜勳講了,你們殺我可以,那邊的秦王、晉王也立馬人頭落地。被這話給威脅著的閹貨們,最終被迫認輸,他們是無根浮萍,皇爺的命才是他們的命。還真就放過了他,仍然從城門樓上放筐裡,命人縋下。
當初,如洪承疇一樣,朝臣中官還以為杜勳殉國。然後為彌補這廝‘生前’的不得志,贈司禮監太監,蔭錦衣衛指揮僉事
還開了禁令,打算為這死太監立祠供活人祭拜,樹起一宦官屆之楷模。
現在,得知這死閹貨主動帶人三十里外跪迎賊寇,大批朝官重臣安耐不住。
兵部尚書張縉彥啟奏:“時勢如此危急,臣屢次至城閾,欲覘城上守禦,都被太監阻止。今剛聽說曹化淳、王化成把降賊杜勳縋上城,未知何意,怕是有不軌的企圖。”
沒辦法面奏,上的是紙質奏章,怎麼不會被中官們扣住拖延。
第二天他還來候皇旨,這回倒是登上了內城城牆。問起周邊內官,杜勳呢?那些人說,昨兒日暮時分來的,今兒早晨放出去了。萬事皆有皇爺做主,也輪不著你個不知兵的兵部頭子在這咋呼。
說罷,把個跪地候旨的兵部尚書幹曬在那,氣哼哼地拂衣而去。
此時朱由檢並不甘心於去年所思慮許久的‘脫離苦海’。下詔打算親自帶內操兵們搏上一搏,便叫來駙馬都尉鞏永固,讓他帶家丁護太子向南突圍,避去南京。
“可是陛下,末臣一貫沒有私蓄家丁,就算臨時招募,也擋住那些賊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