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皇爺。”他小聲而謹慎地問,“這批亂臣賊子,我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散落一地的密箋,落魄寂寥的主子背影,還不能說明嗎?
如今的急務不是這些人的裡通外國,而是亂賊李自成的大軍已經一路東來,轉眼就要迫來京師。朱由檢此刻最想見的人是朱驥,他手裡的八千人馬,才是京師附近的最後依仗。
八千對百萬?茫然的朱由檢心裡沒鼓可打,也如臉上一樣,哀絕且灰色的。
不久前他又下了一份罪已詔,曰:“朕嗣守鴻緒,十有七年。深念上帝陟降之威,祖宗付託之重,宵旦兢兢,罔敢怠荒。乃者災害頻仍,流氛日熾,…,…草澤豪傑之士,有恢復一郡一邑者,分官世襲,功等開疆。即陷沒脅從之流,能捨逆反正,率眾來歸,許赦罪立功,能擒斬闖、獻,仍予通侯之賞。於戲!忠君愛國,人有同心;雪恥除兇,誰無公憤!尚懷祖宗之厚澤,助成底定之大功。思克厥愆,歷告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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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了,徹底地亂了!不惜藉助草莽之勢,各地土匪盲流的烏合之眾,也間接承認了左良玉、黃衝之流的合法地位。
只要他們這些人能發兵勤王,把李自成擋在城外,一切都可商量。
就在昨天,在文華殿,下詔徵天下兵勤王,命府部大臣各條戰守事宜。面對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華、少詹事項煜、右庶子李明睿等人,對他們提及的南遷東宮監撫南京的事發了脾氣。恨意叢生地講:“諸臣平日所言若何?今國家至此,無一忠臣義士為朝廷分憂,而謀乃若此!夫國君死社稷,乃古今之正。朕志已定,毋復多言!”
不遷都,讓太子避去南京也不可行,那就把邊軍調回來吧。
於是,吏科都給事中吳麟徵請“棄山海關外寧遠、前屯二城。徙吳三桂入關,屯宿近郊,以衛京師”。
一幫子廷臣皆以棄地非策,又不敢附和其議。
怎麼辦?從李自成稱王於西安,僭國號曰順開始。河東,河津、稷山、榮河、絳州一路俱陷。
狂妄的李自成還讓人寫了份偽牒向兵部約戰,說是本年三月十日必攜大軍至京師。
兵道科前來投送偽牒的人雖然遭到了斬首,兵部諸官也認為這其中有詐。但不久,在朝會上,又上繳一信。裡頭的妄詞不為外人所知道,只傳出來末尾有句:‘限三月望日至順天會同館暫繳。’
暫繳什麼?還能有什麼,皇帝玉璽啊!
這些可算不要臉的李自成的輿論攻勢,他已經在這方面贏得了不少好處,最近更是頻繁地使用這等方式出招。另一方面,他的大軍已經陷了蒲州。汾州和懷慶兩地守軍跑的跑降的降,新福王逃至衛輝投靠潞王,竟然把太妃給半途丟失了。
賊兵已破太原,如今其前部至大安驛。忻州一地的官民俱出城迎降,然後代州、五臺等縣也相繼落入賊首,總兵周遇吉在代州連戰十餘日,殺了萬餘賊眾。等各路賊合擊,因兵少糧絕,不得不退守寧武關。
亂賊們攻陷懷慶,抵達固關外,並分分兵朝真定、保定兩府進行圍困。
這些都是實打實的。朱驥是最後的救命稻草,朱驥早前的主子更是一根結實的救命棍子。早在正月,大學士李建泰就說,臣是山西人,最曉得賊寇中間的一些事。願家財充擴軍資,勉強能供應數月之糧。請允提兵西向行。
為什麼他不提倡固守反而要向西迎敵呢?因為衝破山西就能到達黃河邊的臨縣,從臨縣渡過黃河就能到葭州。
並建議有個進士叫石嶐的,讓他單騎去陝北,聯絡安國公屯紮在甘肅、寧夏的幾萬府兵,同時還可號召關外的羌、蒙等部,召募他們其中的忠勇之輩,勸輸義餉,剿寇立功。
他的目的其實很簡單,搬動黃衝固守西河,扼吭延安,使賊不得東渡。
當時他表示了同意,並且面許李建泰可提拔這個進士石嶐。
會吹牛的石嶐受了重用,也從大同一路奔入晉地,然而他連葭州城都進不去,那裡遭數萬賊兵圍困達半年之久,才到黃河邊就撤了回來。然後便沒有了然後,屁個忠勇之輩也沒招攬到,更別說去陝、甘招募羌族、蒙古部落人馬,估計是躲回家避難去了。
“末臣朱驥叩見陛下。”
“愛卿平身。”對著救命草,朱由檢勉強擠出一副和顏悅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