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嗩咪唻哆來咪,哆唻咪,哆唻~咪哆。”
黃衝相信音樂能治癒憂鬱,至少能緩解內心的傷痛。他陪在自己女人身邊,用強裝的快活竭力感染她,哪怕對方回應出的是勉強和敷衍,也願意。
祝鳶兒能感受到這份從來未有的好,可依然放不下時時想見兒子的心。
“哎呀。”剛才因壓制的嗓音終於現出鬼嚎,像發現了新大陸,做了大半天好男人好丈夫的黃衝猛然手舞腳蹈起來,“你愛跳舞的。跳舞你曉得最難的是什麼麼?”
牽強的笑,祝鳶兒答不上來,也不願在此時費心思去想。
“鏡子。”黃衝繼續著他的得意忘形,“四面牆上貼滿大大的鏡子,讓跳舞的人能看見自己的舞姿。是不是就能跳得更好?”
鳶兒笑了,兩隻漂亮的眼睛拉成了月亮狀。這不難想象,她擅舞,也喜舞。
“就設在這裡,設在大廳左後的那間偏廳裡。以後你就可以每日在那裡盡情盡興地跳。”黃衝加快了回去的腳步,大約是嫌身體尚未康復的鳶兒走的慢,伸手扯住她手腕。然後還是覺的慢,乾脆一臂膀圈住雙腳,舉起來就往碩大的家院方向疾步開跑。
“當心。”鳶兒內心裡在咯咯笑,提醒他前面的水窪草地。
啪啪啪,大牛皮靴子踏在這些清亮而晶瑩的溼草上,飛濺而起的水花衝撞著草面浮懸的熱濛濛白汽。這裡的湯泉很怪,雖然也是熱的,但就每天下午酉時左右冒出的水量獨獨最大,從地底帶出的熱氣也最多。每天日將暮的時候,能把方圓五六里的地籠罩成一片白茫茫。好在兩人散步的周圍是草地,半山間的林子里根本連路都看不見。
衛隊長樁子此刻就在那裡,舉著望遠鏡。人家都是用它來指揮作戰,他只能用來伺候東家。
“怎麼就跑回來了?”張成問,“是蛇嗎?把祝夫人給驚嚇到了。”
“草地上沒蛇,林子裡才有。”貴為王子的噶瑪.什德米勒比在太康伯府上蹭十幾年飯吃的導師還懂這些。
“有事,快點。”千里眼再好,幾個人選擇的地頭再妙,也終看不見他們兩人腳下的東西。何況蛇這種東西,就是在你腳邊爬過,也不見得就能見得到。
“把木匠叫來。”
“喏。”
張成立即自己打馬去了。都十幾天了,看主子這般興沖沖的樣,大約是終於要做點什麼了。
黃衝懶得猜他的鬼心思,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女人放在麟月鞍子上,自己跨騎在後,才探手接過什德米勒舉遞的馬鞭。
“哎~呀。”興奮過頭加上有些激動,張成被路邊的樹枝掃下了馬。
“看他笨的,跟著都快十年了,還是連個馬都騎不好。”
幾個傳令兵和什德米勒連忙奔過去攙扶,並換了一名騎手朝前奔去。臭屁的樁子拾起麟月的牽繩,挽在手中一抖全身金燦燦的盔甲,翻身上馬在頭前帶路。仰面瞧向他的張成,發現這傢伙嘴角在撇動。
“走囉。”黃衝努力維持住快樂的氣氛,讓祝鳶兒雙眼中月亮保持得儘量久一些。
一群人在漫漫白霧中,像獲取不少獵物一樣,讓馬兒甩開蹄子,朝那幾幢黑洞洞的高大建築物慢跑。
現時遭受苦難的不止張嫣、祝鳶兒他們。大明王朝行入末途,眾多朝臣和勳貴權戚沒有積極尋找緩解的辦法,而是在叫人私下聯絡各方具一定實力並擁有軍隊的人。包括安國公黃衝,也包括反賊李自成,甚至包括遼東的愛新覺羅家族。
不過愛新家正值新舊交替之際,許多人雖然秘密派出了使者,眾人在內心衡量中,並不是首選。
這樣的局面下,最痛苦的莫過於皇帝陛下朱由檢了!
當王德化把一些林林總總這方面的訊息呈報上來,他也汗顏。不是因內容的震撼,而是已經快要維持不下去的東緝事廠的訊息來源已經滯後於坊間的傳言了。權貴們在密謀賣國求榮的事,早在半年前就於坊間流傳。
還有令他汗顏甚至想不到的。一貫脾氣不好的主子沒有立時暴怒,而是在臉上塗滿了一片死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