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得刺骨。還能見到一些綠色,在遼闊平坦的起伏處。
草原的雪與眾不同。它廣袤且肥實,浩蕩的無邊無際。與南方的清瘦不同,這的雪很磅礴,草原與荒漠被它毫不留情地遮掩住。
“大帥。”
“你怎麼在這?”
苦瓜臉的大個子剛要將黃衝送出門,被孫和鼎堵在門口。
“稟大帥,小卒家父腳傷化膿,所以帶到城中來治。”
“哦。大冷天的還化膿,找著郎中沒?”
他不該問的,一問之下,孫和鼎就雙膝跪在他面前,結結實實地將整個門擋住。
“幹什麼?”
退回兩步的黃衝問一樣泛起苦瓜臉的孫和鼎。
他不是很喜歡同孫氏父子打交道。收他家錢是一回事,對方模稜兩可的態度也是一回事。還有一回事,他算三清弟子,同孫家的耶穌基督隔著好幾萬裡。
“嘣嘣嘣。”
連磕了仨頭,孫和鼎可憐巴巴地道:“萬求大帥開恩,再救上我父親一回。”
“人讓番子抓走了?”
問的是大個子,最近自己一直蹲在鎮中墩,雖只隔三里路,但很少返回城裡。不在的時候,裡頭事都是交待大個子掌握。
“報大帥,沒有的事。”
崔木匠在門外院子裡高聲應答。他方才進到隔壁房裡,親眼見著了床上躺屍的孫元化。
因大帥的箭傷尚未痊癒,朱驥、王晚亭等人更加看重衛隊負責的內外警戒,時不時要將兩名衛隊長傳去當面詢問,還時不時委派老皮和唐康過來抽查一番。護衛條例,越定越繁瑣。
“好好的,救什麼救?”
“家父之前得渺目仙長施救,本將痊癒。到了營中,不知怎麼回事,雙腳眼見又惡化了。城裡郎中不敢下手,講乃是高人所為,不敢擅動。”
“用的是那家的藥?”
“嘣嘣嘣嘣。”這回是連磕四下,更不管胸前的十字架接二連三地刮在地上。
營中傳聞,莫惹不出聲的大帥。逢著他老人家出聲相詢,一起都是好辦。
“用的依然是仙長給備的藥。”
他為救父親,一口一個仙長喚著,連十字架這等聖物都毫不珍惜,可見這孝順兒子是真的,沒得摻假。
“人在哪裡?”
身側的大個子伸出根蘿蔔粗的手指,朝北牆上虛杵了下。
然後,孫和鼎被某人一腳撩翻在了門外。
常言道,好狗不擋道,他終還是犯了大帥忌諱。惹得木匠一行人咧開嘴,偷偷乾笑。
“你若是再這麼喜歡跪,以後不準入某的營。”
倒在木匠腳踝邊的孫和鼎,眼見得某人背影進了隔壁屋裡門。雙眼頃刻間注滿欣喜,回味著方才訓斥的話,抹了下額頭,連拍幾下雙膝。可轉眼又四腳著地,爬著拱進身去。
十二個院裡站著的傢伙,看著個猴一樣,被他吸引住了目光。
“大個子。”
“在呢,大帥。”
甕聲甕氣的回答,表達出大個子內心有多麼的不情願,連臉都不願朝向正在解繃帶的大帥雙手那邊。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成了殘疾的夜遊神要他照顧,八個半死不活的娃子也要他照顧,被人喚成大個子神醫。連推車挑擔的雜兵們都曉得大名鼎鼎的他,善意滿滿的眼神,時常將他瞅得發毛焦。
“東家,俺也想像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