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魚將兩側窗簾全都放下,盤膝坐在顛簸搖擺的車廂裡,默運“逆天大法”,療治內傷。
黃昏時分,抵達七井山麓陵陽鎮,依得車把式,就欲在陵陽歇宿,第二天一早再上路,但李飛魚不願久待,加了他五兩銀子外快,車把式一高興,在陵陽鎮略作休息,飽餐一頓,連夜又趕路繞向貴陽縣,第二天天色方亮,車輛已駛近九華山。
正行間,驀聞車後蹄聲如雷,漸漸迫近,李飛魚行功方畢,似覺內腑傷勢略好了些,一時好奇,偷偷挑開窗簾,向外一看,晨輝之下,只見三騎快馬,風馳雷奔般貼地捲到。
前面一匹馬上,坐著個三十出頭的黑衣大流,背插一對銀光閃閃的虎頭鈞,神態威猛,目露精光。
後面兩騎,卻是兩個精悍的持刀漢子,一式青色勁裝,紮著青色頭巾。
三騎快馬很快地越過馬車,其中一名持刀漢子舉手一揚,沉聲喝道;“停車!”
車把式急勒皮韁,止住車輛,站在車轅上拱手作揖道:“洪二當家,有何賜示?”
那黑衣漢牽馬回頭,眼角一掃車窗,含笑說道:“沒什麼大事,咱們急於追一位朋友,不知你這車上,坐的什麼人?”
車把式顯然對黑衣大漢十分敬畏,聞言連忙陪笑道:“小的昨日午間從太平縣載一位相公前往漢陽府,人就在車上,二當家只管檢視。”
黑衣大漢點了點頭,道:“這就不錯了,你車上那位相公,可是姓李麼?”
車把式笑道:“這個,小的倒忘了問起。”
黑衣大漢回顧道:“你們去一個,仔細問一問。”
一名持刀漢子應了一聲,身形一閃,跳下馬背,大步向車廂走來。
李飛魚看在眼裡,心中納悶,暗想這三人我都不認識,他們追我則甚?難道是西槿山莊放不過我?
當下一橫心,一面提氣蓄勢戒備,一面搶先推開了車門。
那挎漢子卻十分客氣,慌忙一拱手,道:“敢問少俠可是姓李嗎?”
李飛魚凝目答道:“不錯,你們尋我何事?”
持刀漢子又問:“李少俠是否才從西槿山莊來?”
李飛魚暗驚,口裡卻爽然答道:“不錯。”
挎刀漢子立即躬身而退,轉面叫道:“二當家,沒錯,正是李少俠。”
那黑衣大漢聽了,滾鞍下馬,親自迎了過來,含笑施劄道:“果然是少俠,叫洪某好一陣趕,天幸竟在此地追上,要不然,當面錯過,豈不可惜?”
李飛魚詫問道:“兄臺尊姓?何以識得賤名?追趕在下,又為了何事?”
黑衣大漢朗聲笑道:“在下洪鐵山,乃九華山洪家寨人氏,少俠之名,早已心儀甚久,與湘北呂家堡堡主摘星手呂偉霆乃是舊識知交,前些時,洞彬侄兒前來九華,言及少俠諸般事跡,洪某正渴思一晤,惟恨未得機緣。
昨日太平縣城風聞,傳言少俠獨闖黃山,洪某直恨不得也趕往西槿山莊面求一晤,及後聞得屬下提及,有一位相貌極似少俠之人,從太平僱車西上,看來頗似負了內傷,洪某因而快馬連夜追來,天幸竟在此地追上了。”
李飛魚這才恍然而悟,連忙謙謝道:“晚輩才疏德薄,必是呂兄過譽,致令洪老前輩枉顧。”
洪鐵山笑道:“少俠何用謙虛,方今武林烽煙四起,洗心殿入侵中原,西槿山莊又心懷叵測,洞彬賢侄曾說,欲廣邀天下英雄,共謀抗禦洗心殿。洪某舍間就在九華,敢情少俠屈駕同往一敘,如何?”
李飛魚頗覺為難,含笑道:“前輩錯愛盛情,晚輩心感,只是……”
洪鐵山不待他說下去,搶著道:“少使身負內傷,怎宜跋涉長途,無論如何請暫往寒舍一行,使洪某略表心意。”
李飛魚見他說得極為誠懇,又礙於他是呂洞彬的長輩,不便峻拒,只得點頭同意。
洪鐵山大喜,翻身上馬,和兩名手下簇擁馬車,折入小路,駛往九華。
車馬沿山繞行,辰未時分,抵達一座雄偉的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