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她忽然發覺內腑有一團灼熱如火的氣流,由丹田開始,蠢然欲動。
百忍師太駭然大驚,慌忙運氣極力壓制那團熱火,劍上力道立刻減低大半,不多一會,臉上也開始升起陣陣紅潮。
花月娘瞥見,大喜叫道:“時刻快到了,葉右護法不可鬆懈,加力攻她一陣。”
葉氏兄弟此時原已疲憊不堪,聽了這話,精神一振,大喝一聲,雙雙催動車輪陣,攻勢陡又強盛了一倍!
轉眼又是盞茶時光,百忍師太耗力越多,內腑那團熱力就越加難以控制。臉上紅潮也越漸變濃,滿身鮮血,直似一個血人。
但她兀自咬牙硬撐,長劍飛處,一連又斬了三人,終南掌門人銀發婆婆應招稍慢,肩頭上也中了一劍,鮮血直噴而出。
花月娘望見,不禁贊嘆地搖搖頭,道:“好一個不怕死的賊尼姑,此時用力越多,等一會繭毒發作也越痛苦,念在舊誼份上,早些成全了你吧!”
回頭向陶秋霞招招手,道:“你去叫葉護法他們退下,由你出手,跟她拼十招。”
陶秋霞內力修為,在洗心殿中可稱得第一人,何況一直袖手觀戰,正是一支實力雄厚的生力軍,花月娘留下在她身邊,目的就在這最後的一擊。
但陶秋霞聽了這吩咐,卻有些膽怯,道;“以一對一,老身只怕不是她敵手。”
花月娘笑道:“放心,若在平時,便是十個陶秋霞,也休想在她劍下走滿百招,但如今她內毒已發,耗力過多,其勢已成強弩之末,我敢保證你只要全力接下她十招,這件功勞,使非你莫屬了。”
陶秋霞心頭略動,道:“成與不成,我且去試試看,萬一弄她不過,老殿主仍須要他們替老身接應。”
花月娘道:“這是自然,你只管大膽去就是。”
陶秋霞嘿了一聲,提著鐵拐,大步而出。
百忍師太奮力血戰,斬首近百,整個人就像屹立在屍堆中,渾身僧衣,盡被鮮血濺透,恍如血人一般。
但是,也正如花月娘所說,此時內力將竭,已呈強弩之末。
她一直緊閉一口真氣,壓制住丹田之下那股灼人熱流,堅毅倔強的意志,使她仍舊能揮劍血戰,屹然不動。
但陶秋霞奉命而出,大聲喝退了葉兄弟等人,情勢一鬆,百忍師太那堪堪尚能勉強支撐的一口真氣,突然像一根繃得太緊的琴絃,“錚”然而斷。
剎那間,丹田下那團熱流破圍而出,迅速地循著“陰交”、“分水”諸xue,向全身蔓延開去。
熱流過處,體內痠麻,如蟲咬蟻啃般刺痛。
百忍師太自知繭毒已發,頹然長嘆一聲,暗道:悔不聽從鈴兒的話,不想果真把老命斷送在洗心殿中……
萬般無奈,鋼牙一挫,駢指如前,自行點閉了右腰下“章門”大xue。
“章門”乃通心要xue,一旦封閉,真氣隔阻,固然能夠暫阻繭毒蔓延上攻心肺,同樣也使她整個下半身陷於麻痺,等於被人攔腰砍斷。
花月娘望見,滿懷舒暢哈哈大笑道;“賊尼姑今天死定了!”
陶秋霞倒提鋼拐,站在百忍師太面前七尺外,心裡猶覺膽顫,強自襝衽為禮道:“老身奉殿主令諭,特來領教師太超凡入聖的內家功力。”
百忍師太以劍駐地,冷眼打量這老婆子,見她眼神銳利,太陽xue鼓起甚高,心知必是內家好手,不覺泛起一絲冷傲而悽涼的笑容,緩緩道:“你自信能接得住嗎?”
陶秋霞道:“殿主差遣,由不得自己,還請師太劍下留情。”
百忍師太仰天長笑,道:“好得很,看在你一派謙和,老婆子就死在你拐下,也不枉稱雄一世,來吧!盡管放手一搏吧!”
說著,腕間一收,平劍橫胸,身子卻不由自主搖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