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魚在屋前的草坪上停下腳步,忽然心想到這情形,竟有些和他由太行山返家時的景況很相似。
他猛地一怔,突然從心底生出一陣不祥之感,腦中飛轉,愕道:難道我來得太晚了麼?
片刻之間,李飛魚彷彿從火熱的熔爐跌進了冰窖,神情一呆,忽然又像從冰窖跳進了火爐,渾身熱血一齊沸騰起來,拔腿直向茅屋奔去,同時高聲叫道:“柳老前輩,柳老前輩……”
呼喊聲中,人已奔到門口,迫不及待地舉手一掌,劈開了房門,一頭沖了進去。
茅屋裡黑沉沉的,伸手不見五指,李飛魚前腳才踏過門檻,忽聽有人“嘿”地吐氣開聲,一股陰風,當頭捲到。
李飛魚腳下一滑,左掌順勢一翻一撥,那劈來的勁風吃他拔得由身側掠過,撞在木門上,“砰”一聲,木門閉合,屋中,更黑得可怕。
李飛魚錯掌當胸,沉聲問道:“是誰?”
數尺外,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也在同時喝問:“你又是誰?”
那人一出聲,李飛魚一顆心頓時落地,驚喜地叫道:“請問是柳老前輩麼?您老人家沒有事吧?”
柳寒卿一動不動端坐在一張竹椅上,眼中閃射著既驚又詫的光芒,沒回他的話,反問道:“你是李飛魚?”
李飛魚忙道:“晚輩正是李飛魚……”
不料話聲未畢,柳寒卿忽然大喝道:“畜生!你還有臉到棠湖山來嗎?”呼地一掌,又劈了過來。
李飛魚連忙側身一閃,問道:“老前輩,莫非此地出了什麼意外?”
柳寒卿氣急敗壞,喘息不定,好一會才冷冷說道:“你……你且看看這是什麼?”
李飛魚大驚,疾退一步,拉開木門,藉著門外的透進來的一縷亮光,這才發現茅屋中竟不是從前的樣子。
左邊屋角,紮著一張簡陋的靈案,素幡白帷,供著神位,案後停放著一具烏黑棺木,寒氣幽幽,充滿悽涼陰森之氣。
李飛魚一見棺木,喉頭一股熱血,險些沖出口外,顫抖著喃喃道:“是……是公孫……公孫恩……恩公……?”
柳寒卿“呸”地啐了一口濃痰,冷笑道:“如果是那酒肉和尚,那倒好了。”
李飛魚聽得一怔,忙移步到靈前,一望那牌位上竟寫著“亡妻趙氏蘭英之靈位。”
他又是一怔,趕忙跪了下去,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方才驚問道:“老人家素來健朗,怎會突然仙逝了呢?”
柳寒卿眼中熱淚盈盈,臉上卻仍然一片冷漠,緩緩道:“再健朗的人,能經得住內家掌力在命門xue上狠拍一掌嗎?”
李飛魚駭然道:“這麼說,她老人家竟是被人打傷,造成致命的麼?”
柳寒卿冷冷道:“不是打傷致死,難道是她自己活得不耐煩了?”
李飛魚越來越驚詫,又問:“這是怎麼一回事?老前輩能否為晚輩賜告一二?”
柳寒卿冷峻道:“你自己的事,還須人家再告訴你?”
李飛魚大感愕然,屈膝跪下,道:“晚輩確實不知此事原委,如有虛言,天打五雷轟。”
柳寒卿深深嘆息一聲,冷冷道:“或許你不知經過,但此事卻因你而起,如果沒有你中毒求醫,老夫何至於結下仇人?唉!這都是酒肉和尚害苦了我……”
李飛魚哀求道:“老前輩請將詳情賜告,如果真是晚輩罪孽,招致禍害,晚輩願粉身碎骨,報償恩公老前輩。”
柳寒卿冷冷一哼,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李飛魚道:“晚輩承蒙厚恩,保全殘命,離開棠湖山,一直為父母疑案奔走江湖,決不知棠湖山竟然發生了慘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