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顯搖頭道:“不妥,咱們三人聯手,尚且勝不了那姓杜的,再要分開,追上也無濟於事。”
鐵柱道:“只要能夠追上,管它濟事不濟事,舍了性命,也要救姐姐出險,快追吧!”說著,他一抖絲韁,催馬便向右邊的大路馳去。
苗顯慌忙閃身攔住,鐵臂一探,緊挽著轡頭,硬生生將馬兒拉得定下來,沉聲說道:“這不是捨命不捨命的問題,一招錯步步錯,這樣反而斷絕了令姐的接應,豈不是更對不起她?小弟弟,可浮躁不得!”
呂洞彬嘆道:“事已如此,幹著急也是無益,咱們務必要冷靜些,想一個萬全之策才好……”
鐵柱焦急道:“你們有什麼萬全之策,快些商量決定,不能再延誤時間了!”
呂洞彬飄身落馬,凝神細心地將兩條大路上所遺留的蹄印都仔細看了一遍,劍眉一皺,靜靜沉思起來。
他生性沉著機智,此時陡然從心底升起一個疑團,向鐵柱招招手道:“鐵柱弟弟,快下馬來。”
鐵柱正感不耐,見他不但無意追救姐姐,反要自己也下馬去耽誤時間,心裡大大有些不悅,懶洋洋地下了馬,問道:“呂哥哥想到什麼萬全妙計嗎?”
呂洞彬卻不回答,徑自接過鐵柱馬韁,牢牢地系在自己馬鞍後面,然後壓低聲音,悄悄對兩人說道:“咱們不必追了,依我看,那賊就在附近,並未跑遠……”
苗顯和鐵柱都大吃一驚,不約而同地問道:“此話怎講?”
呂洞彬道:“你們想想,那賊只有一匹馬,而兩條路上,卻都留下清晰蹄印,除非他會分身邪法,決不能同時走兩條路……”
鐵柱道:“也許…其中一條路上,也許是另外有人經過!”
呂洞彬冷靜地搖搖頭:“不,不可能!我仔細看過,左邊路上蹄印完整著力,四蹄相距較近,那是有人騎馬緩馳經過,留下來的痕跡,右邊一條路上,蹄印距離既遠,輕而不全,踢土甚多,分明是空馬疾奔而過,馬上根本沒有乘騎的人。這,就顯而易見有人使詐了。”
苗顯輕呼道:“說得對!夜靜荒郊,空馬賓士,的確值得懷疑。”
呂洞彬伸手遞了個眼色,示意他輕聲一些,繼續又道:“假如我猜得不錯,那賊必是見咱們緊追不捨,而他擄著珂兒妹妹,兩人一騎,無法太快,經過這兒的時候,見另一條路上已有蹄印留下來。臨時想出‘金蟬脫殼’詭計,棄馬步行,卻在馬上做了手腳,使它發勁飛奔,如果我們不察,隨便揀哪一條路追下去,都難免上了他的惡當。”
這番話,聽得鐵柱和苗顯連連點頭不止,鐵柱急道:“那麼,咱們快些搜吧!別被他逃了!”
呂洞彬道:“那賊武功不弱,更有毒針暗器,不用智計,斷難勝他……”於是,他附在兩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二人點頭答應,各自翻身上馬。
呂洞彬向他們擠眼示意,故意大聲說道:“別忘了,不論追上追不上,明日定要在如來鎮順豐客棧碰頭!”
鐵柱和苗顯一起應了一聲,立刻分道揚鑣——苗顯獨自向左邊大路馳去,鐵柱帶著一匹空馬,八隻馬蹄翻動,急若驟雨,奔向右邊的大路。
馬蹄聲漸去漸遠,終於再聽不見了,三岔路口,又恢複先前死一般的寧靜。
呂洞彬的目光迅疾一掃,見路北面僅有三四尺高草地,不便隱匿,南面一帶卻草高五尺,距離大路三十丈以外,更有七八個大石堆零亂羅列,正是藏身匿跡最理想的地方。
但是,他卻不選擇南方,身形疾閃,掠到北面短矮的草叢中,全身俯伏地面,像一隻機警的野兔似的,雙目炯炯,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對面那幾堆隱約的大石堆。
這時,天色尚未全明,二十丈外景物只能朦朧分辨,夜風吹拂著草叢,發出沙沙聲響。
這聲音對呂洞彬來說,簡直不能忍耐,因為此時目光無法及遠,一半要靠耳朵傾聽動靜,如果在疏忽中錯過了目標,將會使他遺恨終生,永遠難以彌補。
不多一會兒,他彷彿望見一堆大石旁邊,似乎正有人影一閃即逝。
呂洞彬心神一振,凝目聚精會神等候,又過了片刻,“唰”地一聲輕響,果見一條黑影沖天拔起,飄落在草尖之上。
那人就在草上邁步,宛如禦風而行,霎眼工夫,便已越過三十丈草地,到了三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