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魚感動得連連點頭,道:“這樣吧,小弟調息一會,咱們一同去追襄鈴表妹,待救她脫險之後,再陪師兄同往棠湖山!”
杜絕尋思了好一陣,道:“也好!你太辛苦了,好好調息一會兒,愚兄替你護衛。”
李飛魚內傷正烈,未能及時調息,又沖動激昂說了許多話,此時心中寬慰,便覺得傷勢又發作起來,當下道了謝,盤膝坐在地上,閉目運起神功。
哪消片刻,氣回九轉,漸漸進入了天人渾然兩忘的至高境界。
杜絕獨自踱到溪邊,掬水洗淨創口血汙,瞄眼望了望李飛魚,見他行功在當緊要關頭,闔目垂簾,宛如一尊石像。
李飛魚既是南太行淨一大師的弟子,又得北天山落鳳頭陀注入了一甲子無窮功力,集南北雙奇絕學於一身,若不早下殺手,難道真要隨他同往棠湖山向那老禿驢負荊請罪?
杜絕越想越恨,斷臂之仇,驅逐之恨,使他泛起無窮殺機,他想道:“時機一晃即逝,若等他調息完畢,內傷痊癒,憑我一人之力,再想殺他,豈不難比登天,不如趁他行功正當緊要關頭,輕輕一掌,結果了他,然後假借他的名義,設法潛伏在棠湖山,連那老禿驢一併殺了,那老禿驢既然失去功力,殺他正是時候……”
溪水淙淙,四野寂寂,岸邊除了李飛魚,再無旁人。
杜絕惡念頓濃,暗暗一咬牙,緩緩走去,向李飛魚步步逼近……
李飛魚端坐行功,絲毫也沒有發覺,午刻的驕陽,照射在他純潔而莊嚴的面龐上,使他全身如同沐浴在金色光輝中,卻沒想到杜絕的魔影已漸漸移到自己的身後了。
杜絕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欺近到李飛魚身後,見他閉目端坐,默默行功,似乎毫無發覺,於是,杜絕殺機立起,獨臂疾舉,一掌向李飛魚“百彙”xue上拍落……
哪知,他掌勢方沉下,忽覺胸部“神封”、“步郎”二xue之間,一陣錐心的刺痛,提聚的真氣,突又流沙般四下散去。
一驚之下,杜絕慌忙收掌疾退兩步,這才想起李飛魚替他點閉的心絡二xue尚未解開,雖然不礙行動,但若是想要提氣運勁,心脈隔阻卻無法辦到。
杜絕眼見良機難再,心中又急又氣,立刻運氣沖xue,不想一連沖了幾次,xue道未曾沖開。卻痛得他出了一身汗,忍不住輕聲呻吟起來。
李飛魚氣行三週天,睜開眼來,聽見杜絕痛苦的哼聲,急忙扭頭問道:“杜師兄,你怎麼了?”
杜絕長噓一聲,散去功力,道:“沒有什麼,我只覺心脈xue道隔,真氣不能暢通,想趁你療傷的時候,也檢視一下內腑傷勢,不料……”
李飛魚忙道:“哦!是我替你點閉兩處xue道以防淤血回攻心腑,師兄,你千萬別妄運真力,讓我替你解開閉xue。”
說著,李飛魚躍起身來,舉掌在他前胸‘天池’xue上,輕輕拍了一掌。掌落如針,“嘶”地一聲。‘神封’、‘步郎’二xue霍然而通。
杜絕心頭一沉,再行提氣時,渾身xue道已經暢通無阻,但霎眼即逝的機會,也隨著痛苦的消失而遠去,至少,他是錯過一次最好的時機了。
他暗暗咬牙切齒,追悔不已,臉上卻堆著無比關切的笑容,輕聲問道:“李師弟,你的傷勢全好了嗎?”
李飛魚點頭道:“此時已無大礙,多謝師兄為我守護門戶!”
杜絕臉上微微一紅,笑道:“自家師兄弟,不須如此客套,時間不早,咱們要追襄鈴表妹,就得快些動身。”
李飛魚望望天色,道:“反正今天是追不及了,師兄xue道初通,可能還有些淤血留在血脈中,何不趁機也調息一番,小弟願以本身真力,助師兄驅盡殘血,同時,替師兄打通任督二脈……”
杜絕驀然一震,失聲驚呼道:“打通任督兩脈,你自信有這種功力?”
李飛魚笑道:“師兄忘了嗎?恩師他老人家六十餘年的修為功力,已經全部轉注人小弟體中。”
杜絕心念飛轉,暗自忖道:他年紀這樣輕,縱得老禿驢寵愛,未必當真有此功力,莫非剛才我起意殺他,已經被他暗中察覺,故意藉口過xue通脈,想暗下毒手,害我性命,不能!不能!萬一當真中他算計,那才死得冤枉哩!
他此時心情,正應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句俗話,雖然明知任督二脈一通,武功等於倍增,卻寧可不涉此險,甘願放棄了大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