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牽了出來。”
掌櫃的忙去備馬,李飛魚趁機飛步奔過殷無邪的臥房,果然房門虛掩,已不見她的人影,他匆匆在桌上床上掃了一眼,也沒有發現留字或圖記,心裡頓感迷惘,轉身又奔到前廳,掌櫃的已親自將馬匹牽來。
李飛魚閃身上了馬背,吩咐道:“那位姑娘若是回店來,你記得趕緊告訴她到呂家堡來。”
掌櫃的連聲恭應,李飛魚勒轉馬頭,一抖絲韁,那馬兒揚鬃怒嘶,四蹄運轉,一陣風似的直奔東門。
出得鎮外,放眼望去,只見一片無垠曠野,李飛魚心急如焚,放馬疾奔,十來裡路,在他此時看來,竟比一百裡、一千裡還要遙遠,恨不得一腳便到才好。
一路上,他不停地喃喃吟著兩句話:“摘星手呂偉霆,摘星手呂偉霆,六角金星,六角金星……”
忽然,道旁一件東西,映入眼簾,李飛魚目光如炬,凝神望去,心中頓時一陣欣喜……
怒馬馳中,李飛魚目光如炬,偶爾掃過道旁一塊凸出的大石,突然發現石上刻畫著一個清晰的圖案……
兩枚相扣的圓環,一柄長劍,貫透環心——那正是他和殷無邪約定的暗記,劍尖所指之處,果然就是呂家堡。
他不禁欣喜的忖道:“襄鈴表妹不愧蘭質惠心,不聲不響,竟比我搶先一步,去了呂家堡。”
但繼而一想,一團高興,立刻又冷淡了下來。
無論“摘星手”呂偉霆是不是他要尋找的人,現在他必須立刻決定一件事,那就是……當他再度遭遇陳琨時,應該怎麼辦?
殺了他?
不是辦不到,而是道義良心,都不允許他這樣做,陳琨已經喪神迷志,言行不由自主,他怎能忍心傷害一個神志錯亂的可憐人。
但是,那黑衣人一旦見到他,勢必又將指使陳琨用霸道的“衡山火筒”對他下手,不傷陳琨,就無法解救呂家堡危難,自然更不可能會見“摘星手”呂偉霆了。
這件事叫他無法兩全,他本是忠厚之人,想到這裡,不禁遲疑蜘躕起來。
遠處碧綠叢中,閃現出一片挺拔的高牆,牆上敵樓、箭垛,建築得十分堅固宏壯,繞牆是一條三丈多寬的護莊河,垂楊扶疏,水波清潔,映著堡外一望無垠麥畝阡陌,風光分外恬靜宜人。
李飛魚猜想那片莊子,必然就是呂家堡了,心情越覺沉重,勒住坐騎,緩緩行到河邊。
一望之下,他卻大感詫異,因為這時,只見堡門大開,護莊河上木橋也放落下來,三五鄉人,荷鋤挑擔,在木橋上來來往往,竟然十分安詳,毫無驚慌忙亂的模樣。
這情形,的確有些使李飛魚納悶。
因為陳琨等大批人聲勢洶洶部撲到呂家堡來,至少應該鬧得滿城風雨,如今堡中安靜如平常,好像並無事故發生,難道他們已經達到目的,早就離去了?
想到這裡,李飛魚心頭不期然地深深一震,連忙抖動絲韁,怒馬長嘶一聲,潑刺刺地沖過了木橋。
當他策馬剛剛抵達堡門,驀聞‘唰’地一聲破空聲響,迎面六對紅纓長槍突然交叉攔住去路,門後人影一閃,走出兩個身著青衣的中年大漢,沉聲道:“朋友,請停步!”
李飛魚慌忙勒馬,跳下來,抱拳一笑道:“敢問這兒可是呂家堡?”
那兩名青衣人一個負劍,一個持刀,四道炯炯逼人目光,向李飛魚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持刀的一個也拱拱手,道:“不錯,朋友高姓大名?蒞臨敝堡,不知有何見教?”
李飛魚見他神情雖然冷漠,語氣倒甚客氣,於是又笑道:“在下李飛魚,有件要事,急欲求見堡主……”
持刀人濃眉一揚,介面問:“李兄欲見敝堡主?還是少堡主?”
李飛魚想了一下,笑道:“在下欲拜謁‘摘星子’呂老堡主……”
不料這句話還沒說完,那挎刀青衣大漢突然臉色一沉,冷冷地道:“很對不起,老堡主有事外出,不在堡中,李兄請過幾日再來吧!”
說著,揮揮手,六對紅纓長槍一齊縮了回去,卻從堡門後魚貫走出十餘名勁裝持刀大漢,一字兒並肩擋住堡門,個個手扶刀柄,虎視眈眈,瞪著李飛魚。
這情景,好像對他的造訪,表示十二分的不歡迎,而且,大有送客之意。
李飛魚有些不悅,忍著一肚子問氣,又道:“老堡主既然不在,就請少堡主見見面也是一樣。”
那負劍的中年大漢,突然冷哼一聲,不耐煩地道:“少堡主另有要事,不能見客,閣下還是請回去的好!”
李飛魚聽了這句露骨的逐客令,不覺怒火上沖,本想立刻發作起來,但轉念一想,或許他們因為風聲不好,防範較嚴,不明白自己來意,難免有些疑慮,於是又將怒火按捺住,強笑道:“各位不必疑懼,在下因聞貴堡曾經仗義救助兩位少年男女,仇家即將尋到,故此好意知會一聲,假如貴堡一定不肯相信,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