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興年,夏,七月二十。
我感受到她動了,很開心,也很難過……
萬興年,秋,九月初三。
取名“嘉樂”,我與慕郎都希望她美好快樂,可終究,對她有愧。
萬興年,冬,臘月初一。
今日見慕郎,他眼睛紅腫,看起來像是偷偷哭過,竟還嘴硬,說是給嘉樂做玩具時,被木屑迷了眼。
萬興年,冬,臘月三十。
沒有多少日子了,我偷偷服下催産藥,一切交給天意,若今夜她無法來到這個世間,或也是幸事。
萬和年,正月初一。
她出生了。
萬和年,春,二月初九。
她的眼睛很像我,膚色像慕郎,像個雪娃娃。
萬和年,春,三月。
該來的,終於來了。
死有何難,難的是,親手殺死自己的骨肉。
嘉樂,對不起,你初來世上,還未見世間風華,便要先見眾生苦難。
九霧將舊錄合上,其中有許多損壞之處她無從知曉,又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在萬興年七月,錦玉王後的隨筆,由喜化悲。
或許與西決覆滅的真相有關。
九霧快速的撥動紙張,看的見字跡之處,每一頁都存在那新舊不一的數道劃痕,與畫軸之上一樣,像是在發洩什麼一般,毫無章法。
隨著紙張快速撥動,充斥在鼻間的血腥味更加濃重,九霧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最新一處的劃痕,並不久遠。”
舊錄被埋在地底數萬年,這劃痕若是入土之前存在的,經歷了數萬年的風化,內頁中的血腥氣早已消散。
血跡的顏色也不對,若真有數萬年之久,血跡早已淡化棕黃,絕不會是眼前刺目的鏽紅之色。
幻妖打量著手中畫軸:“你是說,許硯特意找出這些物件,發洩完怨氣又給埋了回去?可這又是為何,他不喜這些東西,毀了便是,又何必再給放回原處?”
“為何是許硯。”
幻妖一愣:“當然是因為幾日前,西決只有他一個人,和他的分身,有他在,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
最重要的,許硯瘋啊,他一個瘋子,做出什麼事都有可能。
九霧搖頭:“許硯的確為了複仇行事無忌,可他對西決王與王後的敬意做不得假。”
幻妖所言倒是提醒了她,以許硯對西決王的情感,絕不會任由任何人做出此等不敬先輩的事來。
除非,那人的修為高到,連他未曾察覺。
“你方才說,若是不喜這些東西,毀了便是,又何須放回原處……”
不喜,卻又不忍毀去。
怨憤。
九霧撥動紙頁的手停了下來,目光落到娟秀的字跡上凝住。
“取名“嘉樂”,我與慕郎都希望她美好快樂,可終究,對她有愧。”
“此處是王陵所在,這些舊物,雖已腐朽,但也是西決王與王後的遺物,該喚嘉樂過來看一看。”九霧對幻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