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讓我來畫的話,一定非得把這陰影畫的,嗯,不能說分毫不差吧,可至少也應該和實際情況八九不離十。”
陳繼儒聽的目瞪口呆,直愣愣的盯著關坤瑜,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半晌之後,好容易回過神來的陳繼儒也只是緩緩的蹦出了一句話來。
“你……一直以來就在糾結這種事情!?”
關坤瑜理所當然的搖頭。
“當然不可能,畫中需要注意的事項太多了,怎麼可能只盯著光源這麼一個基礎性的東西?這些東西不說分毫不差吧,可至少自己注意到的地方就不能有差池才行。”
當然不能隨性了,他要是敢像陳繼儒一樣,在一幅畫上弄出倆光源來,主管第二天就敢直接開了他!這麼點事都做不好,搬磚的資格都木有!
陳繼儒的嘴唇翕動了兩下,最終還是頹然的放棄了出聲說話的打算。
“我這個老師當的還真是失敗啊,一直都知道小呆呆他的畫太過匠氣,想要幫他走上正途,但卻從沒想過去了解他畫作匠氣的原因……如今聽來,竟是這種……這種雞毛蒜皮之事……簡直……唉……”
在陳繼儒看來,關坤瑜的光源問題那根本就不是問題!誰會在這種問題上糾結那才是真的有問題!
中國在繪畫上一直流行的都是散點透視,也就是將多個視角內的景物集中在一幅畫之內,這樣一來難免就會出現多光源的情況,在國畫之中這根本不是問題,畢竟和西方繪畫強調光影感不同,中國繪畫幾乎不表現光,只表現物體本身的陰陽向背,自然不能嚴格的以光源概念來看待。
然而在西方的畫作中,使用最多的是焦點透視,也就是說畫作是從固定不動的一點出發來觀察繪畫,自然,這樣一來光源也是固定的單個光源。
當然了,關坤瑜不習慣多光源並非是因為透視的問題,純粹是因為他有輕微的強迫症,作為理科男,多少都有點這種傾向。
陳繼儒無奈的嘆了口氣。
“能改麼?”
關坤瑜非常堅決的搖了搖頭。
“本性如此,絕無可能。”
陳繼儒頓時一陣哀嘆……我怎麼就當時一陣失心瘋,接了這麼個麻煩的差事!難道這便是所謂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對於關坤瑜的天賦陳繼儒是萬分喜歡的,幾個月的功夫就能畫出眼下這種筆力來,這絕對是極為天才的表現,哪怕他有炭筆畫的基礎在也是一樣。
可……一想到關坤瑜那種在他看來近乎於“吹毛求疵”、“滿滿匠人氣息”的作畫態度,陳繼儒就是一陣頭疼,他是很想將關坤瑜這種“惡劣”的性格糾正過來的,但,他卻完全不得其法!而且以關坤瑜那種絲毫不打算妥協的態度來看,想要完成這項工作絕對會是一件非常非常麻煩的事情!
兩人就那麼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
“其實……弟子覺得我應該能照陳師說的去做,不過需要點時間。”
陳繼儒驚訝的看著關坤瑜。
“你……是當真的?”
關坤瑜點頭,他當然不會完全去畫陳繼儒那種寫意文人畫,實在是perk點不夠,加不到那邊去。
他指望的乃是徐悲鴻風格的畫作!
諸多名家之中,關坤瑜最喜徐悲鴻,認為他的畫作既有國畫的靈動寫意,又糅合了西畫的技法,講究明暗、造型,對解剖結構把握準確,非常很合關坤瑜的口味,前世的時候他可沒少臨摹徐悲鴻的畫作。
“若是陳師信得過弟子,請容弟子鑽研些時日,一兩年後定會給陳師一個交代。”
陳繼儒想了想,雖然不清楚這個小呆呆是否真能做到,可無疑,他的這個提議對自己來說卻是最省事的!不由在心裡想到:
“也罷,就由著他胡鬧一把好了,真要是讓他練成了自然最好,若是不成,反正他也還小,到時候我再發力,把他引上正途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