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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白色的花海,靜悄悄流淌在峽谷之間,身披黑色長袍的男人佇立在花叢中,銀白的光環在昏暗的天色下依舊光亮如初。他的目光投向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機械手拂過花瓣上的露珠,灰色耳羽的黎博利小心分開花朵,避免踩踏這些聖潔的生靈,悄然走到男人身後。
“他怎麼樣了?”薩科塔出聲。
“呼吸急促,胸悶,自殘傾向,睡眠障礙……創傷後應激障礙。他應該剛剛經受了嚴重的創傷,但因為有過相關經驗和防備心強,外表看上去……很正常。”黎博利頓了頓,“你隨時可以去見他,也許正常談話對他來說會好一點。”
“感謝你的幫助,raidian。”
她搖了搖頭,“你能把我找來幫忙,我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簡單,那群薩卡茲……”眯眯眼的黎博利突然收斂了掛在臉上的溫和笑容,“他們在邊境上做的事情拉特蘭不會善罷甘休的吧。你打算什麼時候把他交還給教宗?”
“這取決於他自己,我同樣收到了啟示,沒能及時保護好他,是我們的失誤。”
raidian不置可否,她輕晃身後的機械臂,寒光一閃,切下一支白色的夏雪草,兩指捏住,別在腰間,“他問我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安葬他的朋友,你在這方面更有經驗些,前安魂教堂主祭,安多恩。”
博士的視線落在床頭新插的白花上。自從他蘇醒以來,raidian態度十分溫和,也從不急切追問他到底遇上了什麼事情,好像博士只是她需要偶爾拿出來曬曬太陽的精神懨懨的綠植。
她每天都來,從普通的對話開始,避而不談博士手上的刀傷與胳膊上新添的那幾道血痕,但也並非全然漠視,她會耐心給他上藥包紮,怕他疼還會隨時變魔術似的機械手上掏出些酸酸甜甜的糖果。
弗裡斯頓被修複好的新身體被禁止踏入病房,他的機械臂跟raidian的來回攻防了幾個回合,仍然沒能突破溫柔黎博利鐵一樣的防線。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弗裡斯頓先生。”raidian溫溫和和說道。
“可他總不能每天都關在房間裡……”
黎博利遺憾攤手,“如果你或者他能夠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對症下藥會快許多。”
小車的喇叭靜默了,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這位看上去很專業的心理醫生,有關博士遇到的那些事情。說老實話,他都不一定能夠把事情的始末講清楚,也不知道現在的博士是怎麼想的,如果那個薩卡茲真的已經死於同族之手……那就更不該告訴這些泰拉人了。
“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至少他在你們這裡是安全的。”
“暫時安全,”raidian補充道,“聖徒們估計快找上門來了。安多恩頂著壓力對外預設把他扣在這裡這麼久,就是不希望他因為一時的情緒上頭做出不可挽回的決定。”
“我倒希望他能夠因為情緒沖動一下,”弗裡斯頓嘆氣,“他自己的情緒排在很多東西的後面。本來有人可以幫他解決那些情緒,但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博士又一次從清醒的白日夢裡蘇醒,他的意識昏昏沉沉,胳膊上指甲抓出的傷口已經結痂,但他又一次掀開了還沒長好的皮肉。疼痛與鮮紅的血液令他清醒過來,人類拿出床頭早已備在那裡的醫療箱,表情空白,給自己消毒和止血,眼下堆積的青灰疲憊而陌生。消毒棉球吸飽血液,褪成暗紅色,落進堆滿白色垃圾的桶內。
他的身體還有用,孱弱不堪的軀體根本承受不起任何外傷消耗。所以即便感到四肢麻木,連疼痛都開始變得遲緩了,他也必須將機能損失控制到最低限度。頂著胃裡再強烈犯惡心的不適感也要把每一頓營養餐吃得幹幹淨淨,吐了就緩一陣再吃,直到徹底填滿胃部,沉甸甸的飽腹感壓迫著內髒,令他有種空虛的滿足感。
他有在好好活著……
只要是身體修複需要的,他就去做。至於精神上的傷口,唯有時間能夠緩慢治癒。更何況他早就不缺這一道兩道了,只不過新鮮的傷口依舊發疼,喚起了他早以為變得麻木的情感。
他低頭看向自己還在微微顫抖的手。他應該一醒過來就生氣的,砸壞所有視線範圍內的東西,因為一個兩個都聽不懂人話的薩卡茲,因為步步緊逼的卡茲戴爾,因為他的死、他們的死。但為何心頭只餘無盡的悲涼,彷彿他身邊的人終有一天都會離他而去,擁抱毀滅,卻不約而同將他一個人留下。
只剩他一個人。
如果他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那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什麼意義?
不,源石……你還有源石。
你早就預見了這一天,不是嗎?
預言家。
人類猛然抬起頭來,站在病床對面慘淡人影直視著他。潔白的研究服上,胸口綻開一個大洞,漆黑的石頭嵌在撕裂的皮肉中蓬勃往外生長,將洞口撕扯得更大,往外歡快湧出血液,他卻對自己半邊染成暗紅色的衣服渾然不覺,淺灰色的瞳孔裡亮起稜形的光斑,他在笑。
這一切是你應得的……你難道會指望他們當中會有誰真的站在你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