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這件事上,朕是不能信你的。”皇帝聲音冷淡而堅定,眼光在裴鳳祈的臉上流連而轉,有些痛有些恨,回絕道,“這件事朕會交給鳳吟去辦,相信這點小事,他還是有能力查清的。”
“父皇……”
“祈兒,朕的耐心有限,朕對你已經足夠容忍,當初朕不顧眾臣反對,不顧你溫安姑姑的哭求,如你心意給你和葉畫賜婚,雖說君無戲言,可朕絕不想讓這一紙聖旨成為皇家汙點,朕只想告訴你一個事實,葉畫之母若果真出自風塵,你身為太子絕不能娶葉畫為妻,你不怕被天下人恥笑,朕還怕被天下人恥笑!”
皇帝看著裴鳳祈時,眼神已近冷戾森寒。
“這件事很簡單,不過景娘到底是葉相妾室,若朕當著眾大臣的面親自去驗有失體統,葉相臉上也不好看。”頓一頓,繼續道,“這樣,明日朕會讓蘭芝親自驗一驗景孃的腕上是否有梅花胎痣,若果真有,你就不要怪朕這個父皇出爾反爾了,至於這陳年舊事是不是李維生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故意翻出來的,朕自然會讓鳳吟查明一切,朕為你做的只能這麼多,祈兒,你還有何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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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無話可說,兒臣要說的話都已經跟父皇說過。”
皇帝的話說的在情在理,裴鳳祈並不能反駁,在來之前,他並不知道畫中人有腕上胎痣之事,不過畫兒孃親的腕上有沒有胎痣,他今晚去一趟葉府問畫兒自然能知,若果真,他並不怕,若沒有,那自然一切都迎刃而解。
只是讓秦蘭芝來驗,他根本不放心,想一想,又補充道:“父皇當知,秦葉兩家素來關係不睦,倘若讓秦貴妃一人來驗,恐失公允,不如再請蘭妃娘娘一起驗。”
皇帝沉默片刻,搖頭道:“蘭妃身子不適,不便見人,就讓葉貴妃一起驗,這樣葉秦兩家都在,葉家人也無話可說。”
……
當裴鳳祈趕到葉府時,天色已經很晚了,他知道這件事與儷山大長公主和溫安公主都脫了不幹系,所以並不打算打草驚蛇。
當他秘密潛入暖閣時,葉畫正要上床睡覺,而夙娘和珍珠正服侍在左右,二人一見太子裴鳳祈,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離開。
臥室裡炭火燒的很暖,幽幽燈火下,葉畫只穿了一件家常的白色棉布寢衣,如雲般的秀髮柔柔的披散下來,她微垂了眼眸,讓他看不太清她的臉,只看見一排又長又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了一層美好的弧度,一下一下微微閃動,每一次閃動輕柔如美麗的黑色羽毛。
他微微一怔,心有所動,彷彿怕嚇著她似的反倒不敢說話,抬眸間,她看了他一眼,面帶疑惑道:“鳳祈,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特有的清媚,分外好聽。
“……哦。”裴鳳祈迴轉過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柔情似水,溫和一笑道,“我只是來問你一件事。”
“何事?”
葉畫看著他,霧氣氤氳的眼更黑漆漆的讓人看不見底,他望著這雙眼,有些忘情的幾乎要沉醉其中,頓一頓,他讓自己平靜下來,正色道:“不知你孃親腕上可否有顆殷紅梅花形的胎痣?”
葉畫想也不想道:“我孃親腕上並沒任何胎痣,你問這個做什麼?”
裴鳳祈微微放鬆了一口氣,看來那個畫中女子並不是畫兒的孃親,不過這些人敢將這件事公然拿到父皇面前去說,應該不會如此草率,他一一將今日所發生的事告訴了葉畫。
葉畫越聽,眼神越深,為了慎重起見,她決定還是去梅苑一趟,雖然景太傅不放心孃親,又派人了暗中保護,可多跑一趟證明孃親沒事也不費事。
因為老太太已經睡下,葉畫不便打擾,於是,她趕緊帶著夙娘從後門一起去了梅苑,而珍珠則留在暖閣守著。
裴鳳祈暗中跟隨葉畫,他輕功極高,所以並不會有人發現。
到了梅苑,臥室裡有燭火幽幽,只是門窗緊閉著,綠袖一聽有人敲門,趕緊命人來開門,聽說是葉畫來了,綠袖親自迎了出來又奇問道:“姑娘,都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孃親睡了嗎?”葉畫輕聲問道。
“姨娘剛息下不久,怕是已經睡著了,姑娘若有事,奴婢去幫你叫醒她。”
葉畫揮了揮手淡淡道:“不用,我自己去看她。”
一入臥室,一股暖香迎面襲來,因為孃親有孕,不宜用薰香,可孃親近日時常做惡夢,睡眠極淺,所以景老夫人特意請御醫開了安胎的寧神香送來,這兩日用了寧香神,姨娘的睡眠果然好了許多。
只是平日裡也不會燃的這樣重,頂多也就取指甲蓋大小的一點香就行了,她有些疑惑,就問綠袖道:“今日這香怎麼這樣濃?”
綠袖回道:“今日林嬤嬤取香時,眼花不小心取多一些了,又想著這寧神香珍貴,姨娘也喜歡聞,說不能浪費了,就讓燃上了。”說著,又幫葉畫解下大氅,輕聲笑道,“既然姑娘覺著太濃,那奴婢這就去將香舀些出來。”
“嗯,雖說這寧神香很好,但用多了也不好。”葉畫點了點頭,緩緩走至景姨娘的床邊,伸手輕輕推了推景姨娘喚了一聲,“孃親……”
景姨娘似乎睡的很沉,並沒有醒來,只略略動了動身子。
葉畫握一握景姨娘的手,又喚了兩聲,微不可察的細心看了看,雖然她早就知道孃親腕上並無胎痣,可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太對,只見景姨娘皓腕上潔玉如雪,別說胎痣就是個黑點也沒有,再次確認沒有,方才有些放下心來。
“囡囡,你怎麼在?”景姨娘終於睜了睜有些沉重的眼皮,因為太困,她的眼睛也只半睜著。
“我想孃親了。”葉畫親暱的往景姨娘身上靠了靠。
景姨娘伸手撫了撫葉畫的頭髮,笑道:“你這孩子,這麼大了反離不掉孃親了。”說完,眼皮又要闔上,喃喃道,“要不囡囡今日跟孃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