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糟透了。
他在瘋狂的自我否定,幾厘之距,茉莉依舊坐的端正,手裡捧著發燙的飯盒。
她擰開飯盒,熱氣之中,她的臉影影綽綽。
“累了嗎?”她說,“吃飯吧。”
她不受他負面的幹擾,一雙眸始終清亮,溫溫柔柔地釐清他被纏身的陰暗。
不知何時,他成了那個失控的存在。
突然,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抽走了一般,全身輕飄飄的,只能靠在枕頭上。
沈悸閉上了眼睛——
“我的疤,”他用著微不可察的聲音說,“要摸摸嗎?”
說完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蠢。
招笑呢,他在問什麼明知故問的事情。
那些疤惡心的要命,連他自己都嫌棄,問出來是要羞辱自己嗎。
“算了,我剛醒不清……”
胳膊上,有一隻細軟的小手在上下撫摸。
動作很輕很柔,似乎在害怕他會疼痛。
他怔愣地看著,看著,少女垂著眼,眸裡蘊著撫慰的清泉,一點點把幹裂的傷口填平,再看著、看著,她用手拂過絕望累積成的增生,說:
“好酷。”
她還在摩挲,
她說:“像紋身,應該叫‘花臂’嗎?”
連沈悸都始料未及的聯想。他不忍地發笑,覺得蠢,蠢的那麼可愛。
紋身哪有那麼醜的,還全部都毀皮了,是他就把紋身師暴揍一頓。
剛要笑,他想起了什麼,抽回了胳膊。
“喂。”他眸底藏著悲愴,笑的苦澀,“認得清楚嗎,我可是沈悸。”
是沈悸,不是偽裝的沈南風。
“認得清楚。”
茉莉看著他的疤,聲音潺潺:“這是屬於沈悸的,是沈南風沒有的。”
沈悸僵硬的心瞬間軟成了豆腐。
從此以後,他身上的疤有了寓意。
是屬於沈悸的獨家標誌,他活著的證明。
要了命了。
差點就要剋制不住的手緊攥被單,他頭一次,有了想要拴住誰的慾望。
“茉莉。”他成了這場獨白的主角,“最初,我真的想毀掉你。
“我偽裝的很好,在學校,所有人都以為我是沈家的完美孩子。
“那夜意外碰到你,我慌了,害怕你扯爛我的人模狗樣,暴露我厭惡的脆弱,所以,我滿腦只剩下那齷齪的想法,想著把你一起拉入深淵,跟我一起爛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