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巷出生的孩子要麼早死,要麼學會坑蒙拐騙走上歪路,無一例外。
“‘餓了窮了就去騙去偷,’這是母親教會我的第一課。諷刺的事,我天生擅長扮演混蛋,而她說,她愛這樣的我。”
囫圇的生活控制著他失去自我。破損的末班車駛向永不白夜的盡頭。
乘客只有他一人,不管去哪裡,都沒有人在意。
根本沒人在乎他。甚至,母親還想賣他去變態那邊換錢。
“茉莉,”他又一次喚她的名,聲音夾帶疲倦和迷茫,“教教我,什麼是愛。
“告訴我什麼是愛,然後來愛我好不好?”
他的語速越發緩慢,輕顫的睫毛藏不住他的悲傷。
茉莉凝視著他,燙紅的手終於放下了飯盒。
“像你這樣沒有心的人,憑什麼讓人教你愛?”
像是穿過陰霾的一道彎曲雷電。
“即使是現在這樣,你還任性的要把自己的負面強加於人。沈悸,你真的很討厭,很煩人。”她不管他的消耗和頹廢,捧起他的臉,細細的眉皺的很緊,“可你要是就在這服軟,才不像你混賬的模樣。”
少女的臉驀然放大在眼前,眸中映出自己略顯慌亂的臉,“你的那些底氣呢,欺負我的本事呢?丟哪裡去了,有本事你讓他們也恨你啊。”
“算了,你爛死在泥裡吧。”她毫不客氣地撒開手,對他比了個中指,“我懶得對付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人。”
她故作不在意,心髒卻一直在揪痛。
話難聽的要命。她知道。
明明不想管他的,可怎麼也控制不好思緒和身體,偏要那個心高氣傲的少年振作起來,再親手熄滅他的目中無人。
“你……”剛要開口,一勺飯堵住了他的嘴。
“……吃掉飯再來反駁我。”少女心煩意亂,錯開臉,耳廓熱熱的,“還說我,你也跟杆子差不多了。”
病房陷入安靜,又陷入不知名狀的悸動中。
於是,在那天,那個從未感受過溫度的少年感受到了炙熱。
像撥開雨雲後一絲陽光的熱。
他頭一次生了想把誰扼在懷裡,只讓對方看著他的想法。
卑劣,肆意,放縱。
想法卻戛然在開啟的門。
房裡的兩人回神看去。門外,站著一個模樣冷峻的青年。
他問了一句:“是沈悸的病房吧?”
“是,請問你是?”茉莉問。
青年往裡看了一眼,視線停在沈悸身上。
“我是刑警隊刑警張峰,這是我的證件。”
“現以調查何婧墜樓事件對沈悸提起嫌疑,需要進行詢問,請配合我走一趟。”
他亮著證件,話裡是不容置疑的威壓。
而至此,回憶結束。
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