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探了探,燙,很燙,燙的炙手。
她把臉緊貼對方的,試圖用微涼的臉降溫。
不行,不夠。必須得送去醫院。
附近只有一個小診所,送到那邊也行,起碼先掛水,先退燒。
他嘴裡喃喃:“冷、冷……”
“我在這,你別怕。”
她抱著沈悸想把他扶起來,可力氣太小,只是她自己根本無法送他去診所。
她求助似的看向周圍,那個最開始發現沈悸的中年男人注意到她的無助,上前兩步說:“你是老茉家的娃吧,走,我送你!”
“謝謝、謝謝!”似乎是爸爸的熟人,她不斷道謝,撐著沈悸的一邊肩把他扶到了男人的板車上,自己也跟了上去,用外套裹住沈悸,嘗試給他輸送溫度。
一路顛簸,男人將他們送到了診所前,揹著沈悸就往裡沖,一邊喊著:“醫生,這有個孩子發燒暈過去了。”
坐在桌子裡的醫生正在下處方單,頭也沒抬地拿出一個浸在冷水裡的體溫計:“找個位置躺下,先測溫。”
男人把沈悸放置在病床上,把體溫計給了茉莉,說:“給,娃兒,先量著,我去停下板車。”
茉莉接過溫度計甩了甩,低聲說:“失禮一下。”而後拉開了沈悸的外套。
隨著拉鏈滑落的聲音,內裡的短袖內襯露了出來。
在這已然降溫的天,他只穿了一件短袖在內,外套沒有任何防寒措施,跟春夏的防曬衣一樣。
捨不得給自己買衣服的混蛋。茉莉惱著,伸手要把袖子擼起放體溫計——
然而。
手摸到了什麼濕潤,黏膩、崎嶇的區域。
眉心一跳,她扒開了全部的外套。
外套下,兩條胳膊被繃帶綁的完全,最上邊打結的部分卻鬆垮了一截,幾道紅腫的傷口暴露在外,很長,像是被什麼鞭打留下的。
去掉繃帶,兩條全是鞭痕的手臂露了出來。
她再也顧不得什麼授受不親,直接掀起了沈悸的衣服——
白皙的身上,有一條縫合的傷口。
一點不像專業醫師縫合的,倒像是他自己做的。
抓著衣服的手不住發顫,茉莉感到眼睛幹澀,卻依舊眨也不眨地看著。
“——別看……”
輕到無息的聲音響起,沈悸覆住了她的眼睛。
他好不容易恢複了一絲清醒,但只堅持了一瞬,就又陷入了病痛的昏迷之中。
完全清醒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迷濛的眼睜開,映入眼簾的不是村裡小診所的發黴天花板,而是塗刷幹淨的白和倒掛的藥液。
他還有些發懵,看向窗外姜黃色的天,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他身上的感染很嚴重,還有很多舊傷並發。”
門外迷迷糊糊地傳來只言片語。
身上的痛緩和了不少,他嚶嚀著起身,身下的軟讓他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