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點到不願提起的事,劉晗指甲敲著陶做的酒盞,“我有個姐姐,泰平公主,算起來是劉淩的姑姑。她心腸寬仁,先帝過去屬意她。”
“可她決意讓賢不當太女,認為自己做的不夠好,想多準備準備再上手輔政。”後一句話涼颼颼地說出來,“劉淩登基第一個砍的頭顱就是她。”
“真是的,”一下子提及舊事,劉晗說不上該哭該笑,“想做就當即去做,要什麼準備。”
泰平公主善良謙讓,而她們的敵人可從不善良謙讓,這份謙讓害死了她。
“不出力的人沒資格說話!”客棧外有男子扯高嗓門,“南漢是男子建國,中間被你們女人篡了權,如今回歸正軌罷了。”
原來是兩隊商賈搶貨源,其中一隊的男子先罵起來。
“怎麼沒出力?與前楚的大仗不是我們女子上戰場?!”
“那是因為男子死絕了才讓你們上!男子若在哪裡輪得到你們女人來!”他揮起馬鞭。
鞭子旋風刮過,鞭子沒落地,男子自己反倒哎呦一聲四仰八叉仰倒。
他身後劉晗收起腿。
“你敢踹我?不想活了!”
蘭情眼疾手快打掉他拔出的短刀,“小兄弟,你再說一遍。”
“我就說!男子若在哪裡還輪得到你們女——”一顆牙崩飛幾裡外,男子捂著流血的口鼻,劉晗吹吹拳頭。
“喂!你們瞧見了,她們動粗鬧事,快去報官!”男子發著重重的鼻音對客棧內蓋著防沙鬥篷的商賈們嚷嚷。
鬥篷下數雙眼睛冷冷旁觀著他,寂然不動。
“沒瞧見嗎?這群女的不服管教,在侮羞辱我們男子的臉面啊!”他抄著長袍袖子。
鬥篷窸窸窣窣地動了,蹭亮的劍柄隨袍子扭動輪廓更明顯。男子叫好聲發到一半,那把劍就駕到了他的頸邊。
“為何是我?!你們不是男的嗎?”
“睜開你的眼看清楚。”客棧內圍座的商賈“唰啦”褪去鬥篷,一排排女子的螺髻,黑壓壓地蓋住燭光,昏暗下,一雙雙雪白眼睛泛出詭異的藍。
男子兩股一顫,唬得不敢說話。
貼著人皮的劍柄輕輕一劃,血連帶著體溫拉出,洶湧的生命流逝在地上化作一灘垢血。
麻袋利落地一套,將屍體帶走。
為首的女子春召乜了個白眼:“這幾年風氣年變了,天天有不怕死的大放厥詞。”
“殿下,”她斂了斂容色,向劉晗道,“我們一直在等你。”
劉晗看向她們身上的男裝打扮,“難怪你們沒有被人發現。”
這城中的“男子”全是女兵,儼然一座安營紮寨的牙城。
蘭情道:“新帝不是派了世家子弟接任軍務嗎?”
“被我們殺了。”春召氣不打一處來,“他想把我們降為軍|妓。”
“軍……妓?”饒是劉晗也吃一驚,和蘭情面面相覷。
興王府從無人說有此事,訊息被壓得死死的。從,便是軍|妓,不從,新帝可假口抗旨清繳一批勢力。
女兵們個個捏緊拳頭,“我們才不幹,半夜把朝廷的來人一鍋端了,穿上他們的身份和朝廷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