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種不了田,但商貿繁華,幹不了農活就去經商,經不了商就去釀酒,怎樣能活下去她們就做什麼。
同男子爭論的女孩向蘭情和山陽作揖道謝,也似顆小水滴般融入女兵的隊尾。
天光亮的晚,蘭情坐在磨刀石邊磨刀,街鋪上菜農還沒出攤,地上是前一天掉下爛菜葉和倒剩食的潲水缸。
曉色裡,幾名老婦人佝僂著背撈著潲水缸和地上的菜葉,撿撿挑挑尋著模樣還算好的菜放進籃子。
“楚姑娘對她們有興趣?”春召也來磨刀。
“她們在幹什麼?”蘭情不理解爛菜葉有什麼用。
“在撿吃的。”
“朝廷年年都有發賑災糧,為何還有人撿菜葉?”
春召揚揚下巴,撇頭朝東,“你出城往東走五十裡,朝廷正賑的糧就在長街最旺的鋪子裡,一鬥一百兩。”
“一百兩?!”賑災糧分明是不要錢的。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那些糧,一米一粒全是從百姓繳的賦稅裡撥的。
傻子都聽得出,朝廷收了百姓的糧,賑災的官吏空手套白狼,將朝廷排程的糧米轉手倒給商賈,大發荒年財。
萬民餓死,官商吃飽。
“新帝真不怕世道亂嗎?”
“那些個貴人們哪曉得草民過的是什麼日子,火沒燒到自己身上才沒人喊疼,你不也是親自來一趟才曉得的嗎?”
蘭情緘口不言,她說的是實話。
劉晗在帳篷外,眺著興王府的朝向,蘭情看出她也同樣聽見這番話。
自古無仁君,仁君最不仁。貪官心黑,清官心細,“仁君”周旋於二者間,若真是個仁義之人,活不過弱冠就被敲骨吸髓了。
“不過嘛,”磨刀聲停住,春召抬起眼神,“倘若把刀子捅進皇宮,皇帝不就知道疼字怎麼寫了?”
興王府,卯時的送聲裡送走早朝的曦光。
百官身著朱紱,手舉笏板,高呼著“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光照在鎏金的龍椅上,一派欣欣向榮,矇眼的天子坐在其間,留下祁陽於大殿。
“下官辦事不利,楚蘭情已逃。”
禦筆輕擱在玉硯上。
山陽公主劉晗被替換、楚蘭情逃出京,兩件事若說沒瓜葛誰會信?
莫名的妒意抓撓住新帝的心肝,楚蘭情比起信任他竟然更信任他人?
“祁少卿,朕聽聞你在闕樓截殺射了張條子給楚蘭情,可有此事?”
帝王心疑,他的聲音冷清而來,“她是真的逃了,亦或是被你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