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也詫異了聲,“曉鳳仙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嗎?”
鴇母賠笑:“曉家裡被抄沒了無處可去。我們就是混口飯吃,要真有不對勁也早上報官爺了。”
女子不得為官後,有的不願嫁人又不肯從商的委身勾欄院賣藝,不是甚稀奇之事。
官兵也不好鬧大,萬一驚動疑犯人跑了呢?
他甩來一張通緝令讓老鴇接住,“總之有異樣即刻報官,否則罪同連坐。”
門外的腳步稀疏遠去。
蘭情移開簪子,女子腿腳一軟貼著門框倒坐下來。
縱然什麼也沒說,可憑剛剛官差透漏的訊息與蘭情的反應,還有誰猜不出由來?
蘭情坐到小桌旁,“我們遇到過。”
曉鳳仙惶惶抬眼。
“你外祖母是武將,新帝登基後褫奪了你家功勳。”
女子的眼眶慢慢積聚淚水。
“你曾一詩成名,勇奪詩文魁首,那年本是要春闈科考的。”
她絞著手帕,像是聽到了令人尷尬的舊事,“往事罷了,這號人物早就死了。”
蘭情道:“那首詩是我評定的。”
曉鳳仙眼仁一縮,不可置信地看過來。
評定詩文最初只是作者為拖顯女主才華加的小設定,並無著墨。
沒料到時異事殊,評官和詩人會在秦樓楚館相逢。
“莫非……您是女官?”
“是前女官。”
曉鳳仙的雙目在她身上流轉,語氣中夾雜著淡淡歆羨,“真好啊……”
當今世道,女子不得考學,不得為官,至多做做廚娘、商賈,好點的因生了個官兒子或嫁了個官老爺能被封命婦,女帝朝的輝煌依稀像一場夢。
蘭情問:“你要把我供出去嗎?”
曉鳳仙搖頭如撥浪鼓。
蘭情正要翻窗離開,被女子一隻手抱住手臂,“姐姐別出去,如今定是全城在搜捕你,我、我也……”
“你也怕被牽連?”蘭情點破。
她窘迫地紅了臉,蘭情笑道:“想說直說嘛,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換了我也會謹慎。”
如今全城搜捕行刺的賊人,教坊司官吏被連夜下獄提審。
不日,新帝目盲的訊息傳遍南漢的京城興王府,街頭巷尾風聲鶴唳。
秦樓館裡,新來的女子一排排坐在書案聽鴇母規訓,蘭情也在其中。
這是曉鳳仙出於權宜給她做的身份——災年來投親的遠房表姊。
勾欄院的女子被準許畫嚴妝,平日也常練習妝面,所以反而比其他地方要好掩藏。蘭情天不亮就對鏡暈墨,畫成和通緝令兩模兩樣的臉。
卯時是調|教新人的時候,今日要做的便是讀書,一本本冊子分發在桌角邊。
蘭情定眼一瞧,書名:《女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