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弓兵已至。”
“不必了,”祁陽取來一把牛筋弓,斂起一瞬慌神,冷眉道:“我親自來。”
玉人般的手拉開弓弦,箭鏃瞄準闖出宮門的蘭情。
蘭情手臂邊,一道箭光擦過,她穩穩接住,翎羽摩擦過大割破掌心,鮮血直流。
劍上綁了紙,寫著[往東逃]。
仰頭回望,闕樓上的人正是男配祁陽。
祁氏是東邊的名門郡望,祁陽是要庇佑自己?
蘭情吞下紙條,回身把箭朝他的方位丟出。
自己是來殺皇帝的,逃命茍活於她而言沒有意義。
宮外宵禁無人,更夫敲著梆子夜巡。
蘭情一路策馬,甩開追出的宮衛。
高頭大馬太過醒目,她衡量一二,放跑健馬,隻身躲進小巷。
好暈……腳下的青磚分割成幾重畫面,是自己太過疲勞了嗎?
被箭傷到的掌心酥酥麻麻,肌骨的無力感蜿蜒而上。
蘭情努力控制著身軀鑽進一處後廚的垃圾堆。
昏厥前一刻,總算反應過來,箭上……塗了迷魂藥。
再次睜眼時,一股遊絲般的龍腦香撲鼻。
蘭情醒了一會兒,假裝還在睡夢中,悄悄把眼皮睜開一條縫觀察著周遭。
四周的景象變了。不再是她昏迷前的垃圾堆,是間小閨房,身上也被人清理幹淨,換上紅間裙。
床上掛滿簪花小楷謄寫的心經,日光穿過海貝窗落在玲瓏的小茶幾上,素裙女子正在搗著香丸。
女子無意間看了過來,與她對視個正著,恬笑道:“你醒了?”
“傷口有些深。”她替蘭情塗抹藥膏,“我看你倒在爛菜桶裡,房裡也只有這點藥了。”
瞬息間,蘭情將她以簪抵喉推至牆角。
“你是誰?”
女子視著殘存血跡的簪子,雙肩一悚,哆哆嗦嗦囁嚅著。
門外突然一陣騷動,伴隨著無數女子驚叫的起伏由遠及近。
“爾等!有沒見過此人!”官兵拍著通緝令,一間間廂房搜查過去。
“官爺、官爺行行好,我們秦樓館的女子都是可憐人,白日難得有恩客,您一間一間地搜客人全走了,我們難做。”
“難做?”官兵厲呵,“此人行刺聖上,縱火燒宮!你敢阻攔?!”
“不敢不敢,可秦樓館真沒窩藏人,賊人要藏也不會藏我們這想搜就能搜的腌臢地啊。”鴇母雙手合十。
蘭情聽出來了,此處不是閨房,是一間勾欄院。
官兵好歹神色平和了點,搜到最後一間房門口,“裡邊有誰?”
“是我們這兒的花魁曉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