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
岑偃在岑海走後,稍微緩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他一抬頭便看到辛蕪一個人跑回來,小姑娘的身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阿偃,我給你看個東西”
說著話,辛蕪就把手上的黃紙往岑偃面前一送,滿懷期待的等著岑偃接過她手中的東西。
岑偃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刻刀,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蹭去滿手的木屑,他這才接過黃紙,細細的看了起來。
早些年岑偃也曾隨夫子進過學,詩詞曲賦做不出來,識文斷字還是不在話下的。更何況紙上也沒什麼複雜的字,所用的文法也是大白話,倒不必擔心看不懂的問題。
“所以你的這個朋友是不準備和我們一起走了嗎?”
岑偃把紙遞回去,想了一下,說:“這樣也好,我還省下了買驢子的錢,現在還能用這筆錢置辦兩床被褥,鋪在馬車裡,你坐在裡面也不會感覺太顛簸。”
“阿偃你都不會覺得奇怪嗎?”
辛蕪坐在岑海剛才坐著的地方,仰著頭說到:“我都沒有和藏霜說過你的名字,她卻讓我帶你離開。還有上次你大伯夫妻兩個在莊園裡求黃鼠狼說的那些話,怎麼瞧都很奇怪呀!你就不擔心他們在背後算計你嗎?”
岑偃搖搖頭,對辛蕪笑了笑。
十六歲的少年從小生活在淳樸的鄉間,見過最大的險惡也只是東邊的無賴子又偷了西邊人家的雞,哪裡會想得到人心險惡起來要有多可怕。
辛蕪抿著唇,她看著阿偃單純的以為世間沒有那麼多的惡人的時候,有些不想戳破他的想法。
她今年也才十八歲,然而光怪陸離的現代社會是一個大染缸,生活在裡面的人,哪怕沒有親身經歷過諸多惡事,但看也看的多了。報紙上的、網路上的、別人閒聊時談到的,都被她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辛蕪早就過了相信童話的年紀了。
“別擔心這些,我們再過一個月就要走了,就算他們哪裡奇怪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岑偃說話時臉上仍是溫柔的笑,然而他說話的語氣有些冷冰冰的,不像是他平常的語氣。
辛蕪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險些以為說話的人是阿岑,可阿岑從沒有笑的這麼溫柔過。阿岑的笑不是冷冰冰的就是嘲諷的笑,有時也會真心的笑,但從不會像阿偃這樣笑的這麼溫柔。
看來阿偃就算不知道阿岑的存在,但他也受到阿岑的一些影響。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某一天從兩個靈體變成同一個。
明明是想引起阿偃的警覺的,誰知他根本不當一回事兒。
辛蕪呶呶嘴,不怎麼高興的應下不繼續說什麼,心裡暗道等阿岑醒來,再和阿岑來研究這個問題好了,誰讓阿偃一點也不靠譜。
“對了,我剛才在路上看到岑海了,他是來找你有事的嗎?”
辛蕪轉念想到路上看到的岑海,有些好奇他是不是來找過岑偃。
“他聽說我要去外面,所以想請我去吃頓餞別飯。”
瞧見辛蕪不以為意的樣子,岑偃微微皺了一下眉,他對小姑娘的初始好感很高,但岑大伯一家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就算現在得知岑大伯有不對勁的地方,可親情不是說斷就斷的。
所以小姑娘這副模樣還是讓他有些不舒服,不管怎麼說岑大伯一家也是他的親人。
心裡這般想著,腦袋裡卻傳來難以忍受的刺痛,伴隨刺痛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莫名的聲音。
那聲音充滿惡意的說著話。
“你的好大伯會害的你斷手斷腳,一生顛沛流離,孤苦無依!”
“你居然還覺得他是個好人。”
“蠢貨!蠢貨!”
到最後只剩下“蠢貨”兩個字在腦中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