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東柘一眼不想多看城主府的景緻,他怕多看一眼,便會多想紅袖一分,是以,他低著頭,大步地走,恨不能可以立即插翅飛走。
“哎呀——疼死我了——”誰知,就因為景東柘的莫不在意,斜刺裡沖出來一個穿著粉衣的年輕姑娘,一頭便撞進了他穿著盔甲的懷中。
景東柘一時間愣住了,深深地愣住了,即便這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抬起頭來朝著他怯生生地看,他也沒有將她的容貌看在眼裡絲毫,他的心思卻定在了姑娘的衣著上,確切地說,是她衣裙的顏色——粉色。
這種粉色,與當年紅袖在湖中央,裹著那兩處的紗巾的顏色一模一樣,或者說,兩者的材質好像也是一模一樣。
姑娘清淡的脂粉香闖入了景東柘的鼻息,景東柘不用看也知道,這女子定然不是紅袖,紅袖身上的味道不是這樣。
但是,他第二次自欺欺人地朝著姑娘的臉蛋定定地看去,一時間便失了神。
不是這個姑娘長得嬌俏可人,也不是這個姑娘長得與紅袖有什麼相向,而是景東柘被這個姑娘那一張使勁噘著的小嘴吸引,當年在湖邊,當他轉過身的時候,紅袖便是如同這般地,使勁地撅著嘴,兇狠地瞪著他。
那時,他甚至沖:動地想要一口啃在那噘著的嘴上,佔為己有……
而今日,他對這張噘著的小嘴,沒有任何沖動,但是,卻聯想到了紅袖對自己的吸引與魅惑,一時間便思緒飄飛,忘記了道歉,更忘記了禮數。
年輕的姑娘家總是喜歡浮想聯翩的,尤其是遇見相貌俊美的男人,這姑娘正是因為聽說了景東柘來了府裡,便雀躍地要跑過來開開眼界,倒並沒有想太多,只是,當火急火燎地趕來的她撞進了火急火燎離開的景東柘的懷裡,尤其是當她抬頭時,看見這個男人長得這般俊逸好看的時候,一顆心飛到了天上。
於是,她簡單地將景東柘對她深深的凝視當成了一見鐘情之類的歡喜,以為彼此間都將要一眼定下終身。
從大廳出來的金慧君不經意地看見這一幕,不管景東柘是何種男人,卻看不下去自家妹妹這般沒有節操,於是,金慧君大步走到兩人身旁,一把將妹妹往後拉了一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聲道,“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還不給景將軍道歉?”
金慧君的出現與言語將處於呆愣狀態的男女從各自的想入非非中拽了出來,小姑娘立即羞怯又驚喜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景東柘一眼,而景東柘尷尬地抿了抿唇,“該道歉的是我,是我走路太不小心了,姑娘有沒有事?”
不等小姑娘回答,金慧君又瞪了一眼紅暈加深的妹妹,介紹道,“這是舍妹金慧蘭,打小被我爹孃寵壞了,還望景將軍不要計較。”
景東柘淡淡地看了一眼金慧蘭,抱歉地點了點頭,“兩位姑娘告辭。”
等景東柘頎長的背影消失,金慧蘭戀戀不捨的眸光這才收了回來,對著金慧君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道,“哇,姐姐,原來他就是景東柘景將軍,比我想象中還要迷人呢。姐姐,我對他一見鐘情了,我要嫁給他!”
金慧君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對他一見鐘情,他未必對你一見鐘情。實話告訴你,他剛剛娶妻,妻子正是長公主,兩人恩愛得很,方才他還唸叨著要急著回去夫妻團聚。”
於公於私,金慧君都不贊成妹妹嫁給景東柘,哪怕他尚未娶妻,如今,她很是慶幸景東柘已經娶妻,甚至娶的還是大名鼎鼎的長公主,否則,依她這個妹妹的性子,哪裡能容易地罷休?
誰想,金慧蘭臉上絲毫沒有露出失望的神情,反而一臉自信與期待道,“娶妻了又怎樣呢?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的,況且,那長公主今年都二十幾歲了吧,比我老那麼多,怎麼配得上他?過不了幾年,她就年老色衰,景將軍哪裡還能與她恩愛?即便是恩愛,也恐怕是裝出來給皇上瞧的。”
雖然金慧蘭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金慧君就是不希望她嫁給景東柘,總感覺會吃虧,不是什麼幸福之事,她的人生因為愛上太子殿下已經夠孤獨悽慘的了,若是連妹妹也愛上一個已經娶妻的男人,她們姐妹倆豈不是要被人笑話死?
“不行,天下好兒郎那麼多,不許你惦記他!”
金慧蘭朝著金慧君吐了吐舌頭,“為什麼不許?難道姐姐你也瞧上他了?”
“別胡說八道。”
“哦,我不知道,你才瞧不上他呢,你喜歡的人是太子殿下。”
金慧君面色一白,軟了口氣道,“慧蘭,姐姐都是為了你好,希望你能跟尋常幸福的女子一樣,做男人家的正妻,有身份有地位,免得受人欺負。”
“姐姐真是喜歡說一套做一套,你讓我做別的男人的正妻,那你自己呢?只要能嫁給太子殿下,做他的妾不是也甘願?姐姐,其實我們姐妹倆的心性是一樣的,一旦愛上了,哪怕地位再地位,都絕對不會放棄。”
這妹妹雖然比自己小了三歲,但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彷彿在男女之事上比自己懂得更多,金慧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
“姐姐,婚姻大事,我從未麻煩過你,這次,一定要麻煩你好好給我牽線搭橋,妹妹我的終身幸福就全靠你啦。”
金慧君雙手抱臂,抬頭望天,心裡不斷地祈求上蒼,讓景東柘趕緊回去吧,只要他離開秀城,就能斷了妹妹的念頭了,但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念頭,即便那個男人遠在天邊,仍舊惦記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