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從一開始,他便能掌握她的行蹤,所以他才能安枕無憂地耽擱了幾日才來找她?
似是看穿了閑詩的心思,朝塍解釋,“沒有及時來追趕你,確實是有事務纏身,但那些事務並不能成為阻礙我來見你的理由。”
趁著朝塍頓聲的功夫,閑詩接上話頭道,“我知道,你是在猶豫不決,不知道究竟該拿哪張臉來見我。”
聞言,朝塍一把掀開臉上仍戴著的燙金眼罩,丟至一旁,露出那張風華絕代的妖孽俊臉。
一時間,雖不是第一次看見,但閑詩還是覺得耀眼得晃花了自己的眼睛。
顧不得其他,心裡頓時生出由衷的嘆息——美,真美!
自然,閑詩也明白,這廝的舉動不過是在無聲地告訴她,若是他還沒有想好對她坦白,便不會任由她揭開他的眼罩。
對於自己的容貌,朝塍向來也有鄙夷之心,是以不等閑詩回過神,便神情別扭地用棉被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道,“曦兒若是覺得我這臉……長得可笑,從今以後我仍戴著眼罩便是。”
望著朝塍如此孩子氣的一幕,閑詩的心酸澀得厲害,真是又好笑又心疼,好笑的是這般成熟穩重的一個男人,居然也會露出如此幼稚的神情,做出如此幼稚的動作,並說出如此幼稚的話,而心疼的是他明明擁有一張絕世的臉蛋,卻因為過於妖豔而産生了自卑之心。
因為太美太妖而自卑,這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朝塍會這樣吧?
其實,他何須自卑,何須將臉隱藏起來呢?
他所擁有的身段是獨屬於男人的頎長與挺拔,他所擁有的聲音也是獨屬於男人的低沉魅惑,他所擁有的言行舉止更是獨屬於男人的豪邁與灑脫,有這些作為憑借,何須懼怕自己被人誤看成女人?
其實他該驕傲的。
閑詩不自覺地坐在了床沿,神情柔和地望著朝塍,緩緩說道,“這麼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長在別人臉上那是不倫不類,但長在你臉上如同錦上添花,令人賞心悅目,為何要遮起來?傻子,你傻了這麼多年,該醒醒了。”
雖然被閑詩嫌棄為傻子,但朝塍覺得這傻子罵得分外得好聽,即便朝慕青等人也曾跟他說過類似的話,可他從來都聽不進去,覺得她們只是在安慰自己,而此時此刻,這話從他最在意的女人嘴裡吐出,那神情與話語的真誠其實並不別人多多少,但他偏偏覺得好聽得如同天籟之音。
“真的不可笑?”
閑詩搖了搖頭,“男人的容貌被男人嫉妒,那是極正常的一件事,但若是還能被女人嫉妒,這輩子他對自己的容貌便只管生出信心,即便是一輩子不洗臉,也能勝過萬千男女,盡可高枕無憂。”
朝塍將閑詩這半認真半玩笑的話聽在了心裡,低低地問道,“連曦兒也嫉妒嗎?”
閑詩誠懇地點了點頭,承認,“自然。”
朝塍的唇角大大地勾起,“這世上的男男女女都有嫉妒的資格,但惟獨曦兒沒有。因為只有曦兒可以完完全全地擁有我。我是你的。只管覺得驕傲,盡情炫耀。”
閑詩聽了心裡暖烘烘地,不由地問道,“你的意思,以後都不戴眼罩了?”
朝塍凝視著閑詩,深邃的眸子裡滿是璀璨的光華,“我的臉從此全全交由曦兒打理,曦兒說遮就遮,曦兒說敞就敞,曦兒說一輩子不洗臉,我便不洗。”
這人居然用這般認真的口吻說一輩子不洗臉,她那話可是純屬調侃的。
閑詩忍不住為這句話噗嗤一笑,“別人或許喜歡,我可不喜歡對著一張臭臉。”
朝塍小心翼翼地攬住閑詩的腰肢,柔聲道,“那就為曦兒洗幹淨,洗得幹幹淨淨,想貼就貼,想親就親。”
這話說到後來,越說越緩,越說越輕。
閑詩只覺自己的腰肢被他手上冰冷的溫度給弄得圈上了一層寒氣,微微地掙了掙,還沒來得及掙脫,便聽朝塍道,“曦兒,能否進來,一個人太冷。”
大白天的,這男人居然邀自己入被窩,閑詩羞赧地瞪著他,直接拒絕道,“不行。”
“你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男人被活生生地凍死?”
朝塍這哀怨的一句又提到了死字,閑詩心中一凜,大概是愛他愛得越來越深,是以聽不得一個死字,一聽到便渾身發麻發顫,擔心至極。
閑詩咬了咬唇,繼而躲開朝塍充滿期待與熱情的眸光,默默地鑽進了被窩。
哎,看在他身子冰冷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地依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