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然是對著閑詩說的,但閑燕自然聽得出來,花流雲這是在嘲笑她臉皮厚了。
不過,閑燕一點兒也不生氣,而是笑盈盈道,“我相信,我姐姐在我姐夫面前,定然也是臉皮極厚的,只有恩愛的兩個人之間,才會互為皮厚,那是一種難得可貴的幸福。”
閑燕這貌似不經意的話卻說進了閑詩與花流雲各自的心裡,兩人各有所思,皆陷入了兀自的沉默之中。
閑詩思量著自己與朝塍的點點滴滴,彼此間何嘗不是如此呢?朝塍對其他女人,別說從未有臉皮極厚的時候,就是尋常的言語都極少,但對她,向來都是臉皮極厚的。
而她對朝塍的言行舉止,也在不斷地朝著皮厚的方向邁進,原先不敢做的都做了,不敢說的都說了,可以說將身心統統交付,所以才會無所顧忌地變得皮厚。
只可恨,他將身交給了她,卻沒有將坦誠的心全部交給她。
閑詩被閑燕的話觸動,想的全是朝塍,而花流雲被閑燕觸動,想的卻全是閑詩。
若是他當初好好珍惜,沒有走錯那麼多步,那麼,如今閑燕嘴裡的皮厚夫妻,就是他與閑詩。
見兩人的面色都變得不太好看,閑燕有些疑惑道,“我……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你說得很對。”閑詩勉強地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吃菜吧。”
其實,不斷地在花流雲面前表現自己與朝塍的恩愛,並非閑詩所願,就算她與朝塍沒有鬧矛盾,她也不想將夫妻間的事擺到臺面上了說。
此刻閑詩覺得已經足夠了,既對得起閑燕,也能夠讓花流雲明白她的心意,若是再表現下去,實在是沒有意思,雖然她對花流雲沒有男女之情,但畢竟有些情分在,她也不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他打擊他。
但閑燕年紀尚幼,哪裡明白閑詩心裡的那些難過與苦楚,還巴巴地希望她不斷地表現與朝塍的恩愛呢。
等閑燕再提的時候,閑詩還沒來得及回應,花流雲已經不悅地放下了筷子,道,“可以不要提那個男人嗎?”
“為什麼?”
花流雲不動聲色地坐到了閑詩旁邊,替她倒滿了酒杯,這一次卻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你看不出來,他欺負你姐,你姐受了委屈嗎?沒心沒肺。”
閑燕極為驚訝地站了起來,立即紅了眼圈望向閑詩,“姐,他說的可是真的?姐夫欺負你了?”
閑詩沒有回答,而是拿起倒滿的酒一口喝盡,漲紅了臉道,“不提他,坐下,開心吃菜。”
這在閑燕的眼中,等於是預設了,閑燕在位置上站了一會兒,表情豐富地變化著,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聲,“我會為你報仇的。”
她終於明白,閑詩為何會孤零零地在大街上閑逛了,原來根本不是姐夫事務繁忙,而是閑詩受了委屈一個人跑出來了。
可悲的是她這個做妹妹的,居然沒有看出姐姐神情中的異樣,居然還是讓花流雲這個男人心細如發地搶了先,她真是慚愧不已。
閑詩心裡有鬱結,一時間解不開,又正好碰上了酒,便像是找到了發洩的口子,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反正閑燕在這裡,哪怕喝得酩酊大醉,她不擔心自己會受了欺負。
花流雲不但為閑詩夾菜,還為她倒酒,等閑詩喝了幾杯,花流雲不願意再給她倒酒,而是柔聲道,“你看你的臉都紅成什麼樣子,不能再喝,否則待會我把你賣了。”
閑詩白了花流雲一眼,眯著眼睛道,“這頓飯是我請的,我是主你是客,你還敢拒絕給酒?酒拿來,你不倒我自己倒。”
花流雲將酒壺藏到一邊,閑詩便撲過去搶,兩人一個往後藏一個往前搶,推推搡搡嚷嚷中身軀便極為接近,像是快要抱在一起似的。
閑詩與花流雲渾然未覺有何不妥,閑燕理解姐姐心中的難過,也並未覺得不妥,正準備出馬將兩人拉開,包廂的門忽地被人重重推開。
雖料定是小二,但閑燕還是嚇了一跳,朝著門口望了過去,這一望,她便差點停滯了呼吸。
門口大步邁入的哪裡是什麼小二,分明是一個氣宇軒昂、威風淩淩的俊逸男人,臉上戴著燙金的眼罩,那漆黑的眼神裡似乎冒著火,嚇死人的。
而閑詩與花流雲,兩人的身軀幾乎要緊緊挨在一起,只為那一壺酒,渾然不覺有其他人進來了,並且殺氣騰騰。
“給我!”
“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