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只有困到頭痛欲裂的時候,她才能迷迷糊糊地睡著,但睡眠卻極淺,很容易驚嚇醒來,而且好像沒睡一會兒,天便亮了,外頭傳來了丫鬟走動或打掃的聲音。
不是她白日吃了不利於睡眠的東西,也不是她白日睡多了覺,而是她心裡藏著一大堆的事,名副其實的心事重重。
她怕身在花家外的花流芳再次對她作惡,雖然花流芳暫時不能踏進花家的大門,也被花流雲派人給盯著,但若是花流芳不知悔改,且更加惱怒地將過錯歸咎於她的身上,暗地裡再買通了什麼人給她下藥,或者做出其他迫害她的事……後果真真不堪設想。
她也怕邰爺哪一天又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對她霸道地說想要她,甚至逼迫花流雲與她斷絕夫妻關系,雖然她並不十分在乎他們的夫妻關系,但若是被邰爺破壞,是她最不願意承受的。
想到邰爺的時候,閑詩眼前便會浮現出他欺負她的那一幕幕,以及說出的那些可惡的話,每次都會氣得滿臉通紅,甚至心跳加速。
而閑詩想得最多的,不是花流雲、花流芳,也不是邰爺,而是繁星盜那個救自己於水火,卻大大方方將自己推給兄弟的混賬男人。
對花流雲以及邰爺的感覺,她可以很純粹,失望就是失望,討厭就是討厭,厭惡就是厭惡。
但對於繁星盜,她的感覺很複雜很矛盾,即便他做了那些讓她生氣不已的事情,但她的心目中還是將他當成朋友,唯一一個異性的朋友,她不斷地想起他,不是因為痛恨他,而主要是因為在乎他。
而且,她欣賞他,甚至喜歡他,喜歡與他坐在屋話的聲音與腔調,喜歡他冷漠的姿態……
即便他對她做了可恨的事,她仍莫名地喜歡。
閑詩已經快要分不清楚,自己對繁星盜的喜歡,究竟是朋友間的喜歡,還是其他型別的喜歡。
其實,她心裡清楚,但卻死也不敢承認,自從那晚繁星盜用那種辦法幫她解去魅藥,她對他的感覺與心思一天一天地在滋生著變化,即便見不著他,也找不到他,但她就是最容易想到他,一想便是一兩個時辰。
在十二三歲的時候,閑詩也曾暗暗喜歡過呂毅,很想天天跟他待在一起,甚至做他的新娘子,但那時的喜歡比起現在對繁星盜的喜歡,顯得程度不夠,感覺也不夠。
呂毅消失不見之後,她雖然想念他,甚至想得直掉眼淚,但並不像現在想念繁星盜一般,那豐富的情愫像是已經滲透到了骨子裡,酸甜苦辣澀……樣樣皆有。
在寢房裡乖乖躺了五六天之後,閑詩忍不住上了屋頂,反正橫豎都睡不著,還不如賞賞夜空、瞧瞧星月。
當然,她最大的目的,不是為了消遣,而是為了等人。
明知繁星盜不會來,來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但她覺得,只有坐在這屋頂上,才能距離他更近一些。
時節從初秋漸漸向深秋轉化,夜深的時候,再不如夏夜那般即便夜風習習也不會感到寒冷,而是會越坐越冷,雖不至於發起抖來,但好像會一層一層地滲透到骨頭縫隙裡去。
閑詩上來的時候,特意多加了一件衣裳,但坐久了,渾身還是感到寒冷,但為了再等一等那個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出現的人,她總是咬咬牙多堅持一會兒,堅持到眼皮子在不斷地打架的時候,她才回房就寢。
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某個夜半三更,閑詩睜著惺忪的眼睛從屋頂上站起,一邊緩步走著,一邊只覺眼前越來越模糊,一個不小心,她嬌小的身子整個栽進了一堵堅實的肉牆,那熟悉的氣息瞬間讓她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