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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自成的叛軍與清兵交戰之時,大明殘存的力量在應天府複蘇。
五月,福王朱由菘在南京稱帝,改年號弘光。忠心未死的大明子民紛紛逃往應天。
清兵攻破北京,平定中原,李自成敗潰被殺,好像就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清豫親王多鐸一路南下,攻入江南。
四月群芳潰敗如煙塵瞬滅,因戰爭的煙火而敗落的生命,如林花轉瞬凋殘。
太匆匆!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
陳光義是在揚州郊外被抓的,叛變的昔日同僚認出這個才華橫溢的探花郎,將他連同秦照碧作為戰利品獻給多鐸。
清兵駐紮的營地裡,二人的服飾顯得格格不入。
春寒料峭,涼風颳得蕭瑟刺骨。
照碧被扣押來的路上,腦海中像走馬燈似浮現許多往事。等踏上這片被外族佔領的土地,腦海中不由得浮現“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悽涼,心中竟突然釋然,慨然赴死的勇氣如火般燃起。
也不知這風是否太冷冽,還是連日來的奔走逃往、膽戰心驚讓陳光義本不健碩的身體更加脆弱,他明顯地在顫抖,每邁一步眼中就流露出複雜的悲痛。等在營帳外的那段時間,秦照碧突然看懂了他強力掩蓋的神色,那複雜的悲痛裡分明是對生的戀戀不捨,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的無限恐懼。
她突然笑了,笑意斂去之後只剩下□□裸的嘲諷與鄙夷。連日來的東奔西走根本不是為了拒絕投降,而是為了逃避死亡。真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盯著他強作凜然卻怎麼也粉飾不住害怕的臉,心逐漸退去溫度,冷得像寒冰。
多鐸健碩的身姿出現在眼前,一襲暗黃戎裝,胸前及兩肩上繡著張牙舞爪的降龍,服飾顏色絢麗,像是戲臺上的行頭。陳光義繃緊面部,背部卻不自覺地佝僂起來。多鐸的漢話生硬,但發音卻是鏗鏘有力、中氣十足:“你就是陳光義?”
陳光義艱難地點頭,額前滑下一滴汗。
“你是聰明人,歸順大清,皇上不會虧待你。”
陳光義不發一言。照碧卻明白這種近似預設的沉默。琵琶面上的鷺鷥已經被風沙磨去光澤了。她的手指摩挲著,只能摸到那兩道隱藏的裂痕。像是天地間所有人都對她拔刀相向,而守在她身邊的他,也選擇繳械投降。她只覺得心中莫名升起仇恨,特別是看到他故作為難地接住多鐸身旁侍衛扔來的朝服——滿清臣子的朝服,卻是大明子民的羞辱。但他沒有抗拒就接下了,而那服飾補子上的鵪鶉滑稽地跳躍著。
“穿上它之前,先把頭發剃了。”多鐸滿意地看著他,又把目光轉到她身上,她看見那目光如落入荷葉上的雨珠,欣喜地跳動一下,多鐸強硬的聲音中摻入欣悅,“這位姑娘會彈琵琶?妙!入關前聽《涼州詞》,念念不忘的便是‘欲飲琵琶馬上催’這句,每逢讀起,就覺得回味無窮。”
多鐸湊近她:“聽聞應天府的琵琶曲天下獨絕,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聽一曲?”他臉上淡淡交錯的疤痕裡,似乎還殘留著塞外細碎的風沙。照碧發現陳光義在瞪她,心裡不由得産生快感,甚至還伴隨來複仇的慾望。她臉上漸漸浮現一抹明豔而朦朧的笑意,輕聲回道,聲音像唱曲時般婉轉:“那要看王爺肯不肯給妾身看看‘葡萄美酒夜光杯’。”
多鐸大笑,粗糙的手指掂了掂她的下巴,眯眼道:“放心,美酒有,夜光杯也有。”
進入軍帳那一刻,回眸看見陳光義怒目瞪著她,臉色蒼白,雙手使勁抓著那跳躍著鵪鶉的衣服,像是要抓她的衣角般吃力,她這些日子以來悶在心裡的悲痛、憋屈、仇恨瞬間釋放,心裡産生複仇的快意。
多鐸看著眼前的女子款款抱琵琶坐下,妙曼身姿與儀態令他眼前一亮。他見慣了滿族女子健碩的軀體與剽悍的做派,也見慣了茍延殘喘的漢家女子在屍體堆裡匍匐求生的下作與骯髒,但他沒見過這樣的女子。或許為敵人彈奏是種諂媚與懦弱,但他在她身上全然看不出這些,好像他不過是個普通聽客。
多鐸也聽過無數柔媚豔麗的琵琶曲,也總能把它與嫵媚的女子聯系在一起,他自她進帳以來就在幻想她彈奏琵琶時會有多嬌媚,也閉上眼滿心期待著下一次睜眼。可琵琶聲在身後如擊鼓鳴金般響起時,他的心突然如弓弦般繃緊,就如戰場臨敵時的戒備。
他經歷過無數場大戰,甚至多次孤軍奮戰,以少勝多。有此他事先思慮不周而陷入埋伏,眼看就要全軍覆沒,他卻能最早清醒,從容不怕重新布陣,一馬當先突破重圍。軍功滿滿的他從沒有怕過誰,更何況是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