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沖到裴婉茵面前,看她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他在心中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剋制,她畢竟有孕在身,如果能生下太子,裴家在朝中的勢力就會更加穩固。
“你為什麼一再針對洛初晴,你這樣做,只會讓陛下更加厭惡你!”他咬牙切齒地說。
裴婉茵淡淡一笑,眼中閃過一抹諷刺。“大哥,陪我去花園走走可好?”
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裴海微微一怔,隨即想到,以裴婉茵的性格,一定不是為了轉移話題讓他消氣,而是有重要的話對他說。只見裴婉茵已經朝門口走去,裴海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宮殿。
花園的迴廊裡,所有宮人在裴婉茵的吩咐下退到遠處。裴婉茵看著遠處,淡淡道;“你明白了吧,在宮裡,不管我們說什麼,都可能被外邊的人聽到。”
裴海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陛下有可能早就知道了?”
裴婉茵諷刺的笑了笑,沉聲道;“經過上次的事,你以為我在鳳鸞宮還有心腹?我是見過岑心,我不信陛下不知道,他只是順水推舟罷了。那個刺客原來並不在禦花園,是岑心託我將他調到禦花園當差的,她自然沒對我說實話,我沒想到那宮人竟是慕,幫她不過想試探陛下的底線。你想,如果陛下知道這件事,怎麼可能猜不到岑心的目的?結果他真的是不動聲色,利用這次機會除去了所有幕氏在宮裡安插的眼線。”
裴海的雙手緊握成拳,這一刻,他什麼都明白了。他走到裴婉茵面前,看著她一字字道;“你一定要把握還機會,在裴家還有用的時候,生下太子。等有了太子,裴家就不需要這個皇帝了。”
裴婉茵睜大眼睛,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大哥,你這話什麼意思?”
裴海的目光愈發陰沉,“幾天前傳來訊息,晉王已在北疆稱帝,南宮氏投靠了晉王。”
裴婉茵心下一震,“西涼和祁徹是什麼反應?”
裴海道;“西涼表面上還是效忠這個朝廷,祁徹目前和祁衡還是一心的。”
裴婉茵深吸一口氣,“大哥,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呢?”
裴海微微一笑,眼中射出狠辣的光,“陛下會禦駕親徵。”
裴婉茵追問;“如果陛下真的離京,你是不是想做什麼……”
裴海收回視線,只回答了四個字;“靜觀其變。”
這場行刺風波以主謀的自盡而告終,容禦正式下令將何斌革職查辦。至於何斌是跟著欽差回京領罪,還是孤注一擲起兵造反,訊息在短時間內還傳不到京城。朝野上下暗流湧動,宮裡的日子又恢複了往常的平靜。
而平靜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六月初的一天,初晴正在洛太妃宮中,一邊和太妃閑聊,一邊逗著十一皇子玩,突然有宮女來稟,皇後小産了。
據說,裴婉茵小産的原因,是服下了含著紅花的安胎藥,被打下的,是一個已經成形的女胎。
初晴聽後,心裡一陣震驚,和洛太妃對視一眼,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在呢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洛太妃面沉似水,讓乳母將十一皇子抱走,又屏退所有宮人,然後嚴肅的看著初晴;“我覺得這好像是沖著你來的。”
初晴不解;“沖著我來的?難道裴婉茵會利用她的孩子來陷害我?”
洛太妃低聲說;“我暫時還猜不到。”她握住初晴的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不如,你先回公主府住一段時間吧。”
初晴明白洛太妃是為她好,卻還是搖了搖頭,“我知道長姐是為了我,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如果又是被人誣陷,我相信陛下他不會冤枉我。”
洛太妃嘆了口氣,知道不能說服她,便沒再勸,沉默片刻,道;“訊息能傳到我的宮裡,可能在皇宮裡都已經傳開了。我既然知道了,就該去鳳鸞宮看看。”雖然她和裴婉茵不熟,也不喜歡這個人,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初晴不想去鳳鸞宮,便告辭而去,帶著十分複雜的心情回到坤寧宮。陽光明媚的下午,時間卻彷彿被冰凍住,就連室外的空氣都充斥著寒冷和壓抑,幾個時辰變得如幾年一樣漫長。
到了晚膳的時候,初晴沒有一點食慾,一道道菜餚被放到桌子上,過了許久,又被原封不動的搬下去。終於熬到了天黑,她還是按耐不住,去了乾清宮。
她本來沒有抱太大希望,心想這個時候容禦在鳳鸞宮,也是人之常情。當她到了乾清宮,從宮人口中得知容禦就在宮裡,她步履艱難的來到容禦身邊,沒有隻言片語,就被容禦默默攬入懷中。
她的整個身子都像虛脫了一樣,癱軟在容禦的懷裡,雙臂環住他的腰。
她知道,容禦一定早已下令徹查。畢竟裴婉茵的小産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說心裡完全不怕是假的,萬一這真的又是一場針對她的陰謀,容禦會怎麼做?她相信他不會真的懷疑她,卻真的不知道他會做什麼。
容禦放開她的時候,她抬起手,摸了摸他如刀削般俊毅的面龐, “禦哥哥,你別難過……”她突然想起幾年前在知道祁雅呀成婚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安慰他的。
她知道他不喜歡祁雅,所以並不難過,可是現在,他真的不難過嗎?他縱然不喜歡裴婉茵,可裴婉茵失去的,畢竟也是他的孩子啊……
容禦笑了笑,眼底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他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我已將所有相關的人全部下獄,就在你來之前不久,慎刑司的人來過,審訊已經有了結果。”
初晴定定看著他,聽他繼續說;“有人供出是受你指使,詳細的我就不和你說了,初晴,我知道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