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哥哥……”絲絲暖意從心底溢位, 形成一團團陽光, 籠罩著她的心房。初晴深深看著容禦, 反握住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扣, 眸光交纏,眼中只有彼此。
過了兩天, 審訊有了結果。那名開始咬定是受初晴只是在安胎藥中投放紅花的宮女招出實情, 在藥中投放紅花的,正是裴婉茵自己, 自己是受了裴婉茵的脅迫。裴婉茵的近身宮女供出。裴婉茵曾問過太醫能否憑脈象測出腹中胎兒是男是女,太醫說有六七成的可能是女嬰,裴婉茵一心想生男孩穩固地位,女孩對她來說毫無利用價值。她對初晴早有不滿, 便決定利用腹中的女胎除掉初晴。
審案過程初晴並沒有參與,只是從容禦口中知道結果。她靜靜聽完,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容禦並沒有別的嬪妃,生下女孩對裴婉茵雖然沒有太多的好處,也沒有壞處啊。容禦不會對自己的骨肉毫無感情,或許他會很喜歡這個女兒,也會對孩子的母親多加眷顧……
裴婉茵縱然心腸歹毒, 卻並不意味著她是傻子。
“以後後宮的事就交給你了, 有什麼不懂就多請教洛太妃,不過她也要照顧十一皇子,你不能將宮裡的事全都交給她, 以後可不能再貪玩了。”容禦微笑著說,手撫著她的肩,眼中滿是寵溺。
初晴半眯著眼睛,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低低應了聲;“哦。”
容禦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面頰,深深看著她;“你看起來並不開心,是不是因為以後不能經常出宮了?”
初晴搖搖頭,避開他的觸碰,“沒什麼。”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禦哥哥,你真的一點都不難過嗎?”
容禦嘆了口氣,黑沉的眼底浮出一片蒼涼,“我不是不難過,”比起夫妻反目,父子相殘,比起這些在帝王家反複上演的廝殺,殺死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又算什麼?“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從此以後,他的後宮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
初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樣的悲劇。
容禦念在裴家昔日的功勞,並沒有將裴婉茵廢黜,卻沒收了她的鳳印,將她軟禁在鳳鸞宮,從此,她的寢宮也成了她的冷宮。鳳鸞宮又換了一批人,昔日的宮人,有的被逐出宮,有的被調到別處當差。那名因為一句推測致使裴婉茵生出歹心的太醫,也被革職流放。後宮事務由初晴和洛太妃共同協理,初晴沒有為難那個被迫汙衊她的宮女,只是將她逐出了皇宮。
初晴聽說,裴婉茵在小産後得了一場大病,病好後,神智卻變得不清醒,終日抱著一個枕頭,彷彿將枕頭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她沒去過鳳鸞宮,也不知道裴婉茵是真的瘋了,還是,只是想用這種方式掩飾內心的絕望,或是僅僅為了自保。
初晴去看望裴文鑒,說起這些事,裴文鑒聽後,微微合了閤眼,眼中沉澱著無奈與蒼涼,並沒有因為殺女仇人自食其果而感到快意。
沉默片刻,他緩緩道;“陛下不想要裴家的血脈,裴氏危矣……”
初晴心中狠狠一震,她明白,裴文鑒的意思是,最不希望裴婉茵的孩子生下來的人,就是容禦。
“這只是您的猜測,裴婉茵為了穩固地位,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她看著自己的指尖,聽著自己低低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力感。
裴文鑒和藹的看著她,“公主是說對了一半,皇後雖然糊塗,但並不愚蠢。僅憑脈象斷定是男是女本就荒謬,太醫也不敢妄下定論。裴家縱然需要太子,公主也不能影響裴家。如果是那個孩子是皇子,她豈不是要追悔莫及?她不至於糊塗到為了害你冒這種不必要的風險。”
初晴沉默了,心裡慢慢溢位絲絲悲涼,不知過了多久,裴文鑒平靜無波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其實,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公主心中早就有答案了吧?皇後的下場,與她的性情無關,只因為她姓裴。”
初晴抬起頭,嘴角掠過一絲苦笑,不是沒想過,只是不敢繼續想下去。她看著裴文鑒,“如果,陛下真的容不下裴氏的血脈,是不是有失英明?”
裴文鑒眼裡無波,片刻的沉默,再開口,聲音仍十分平和;“只要不誤國事,陛下仍是明主。”
這場宮廷風波並沒有波及到朝堂,容禦對裴海的重用一如既往,裴家在朝中的勢力依然如日中天。六月底,有訊息傳到京城,何斌起兵謀反。
叛軍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攻佔了數座城池,更令人擔憂的是,叛軍是一路向北進軍,照此下去,一旦北疆得知訊息,定會出兵響應,與何斌的叛軍裡應外合。
三日後,容禦下詔,令裴海率十萬大軍出征。
七月,裴家軍的戰報尚未傳到京,鎮守白玉關的薄家軍和北疆的慕家軍於嵩山展開激戰。
容珏稱帝後,曾派使臣到京城,希望容禦承認他的朝廷,容禦震怒,於朝上斬殺使臣,並派出十五萬大軍征討。然而,因主帥郭茂指揮失誤,反被慕家軍打得慘敗。慕家軍反守為攻,一路乘勝追擊,郭茂節節敗退,軍隊傷亡慘重,最後率殘部退守嵩山,聯合鎮守白玉關的薄家軍,暫時擋住了慕家軍的進攻。
不過,西涼的野心路人皆知,薄家軍還要防著西涼,不可能傾盡主力支援嵩山。如果要反敗為勝,朝廷必須繼續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