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珏振振有詞;“就因為不是那種關系,我才不介意你繡的不是鴛鴦是鴨子啊。”
初晴心想,他都已經收起來了,自己也不能強要回來,便不再堅持了。反正上面繡的不是鴛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容珏揹著光坐下,目光也黯了下來,“初晴,最近發生了許多事。”
“我都聽說了。”初晴安慰的拍拍他的肩。
他沉默,她突然感到口中有些微微發澀,想了想,說;“我想,陛下不會僅憑口供作出決定的。”
容珏轉過身,看了她片刻,苦笑道;“但願吧。”頓了頓,又問;“你今天有別的事嗎?”
初晴一怔,“沒事啊。”
容珏道;“我能不能留下用午膳?”
“當然可以。”初晴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她認為這並沒有什麼不妥,再說……他現在的處境已經很糟糕了,自己再拒絕他就太不近人情了。
此時已經過了巳時,初晴吩咐下人準備午膳。容珏道;“和我切磋一下武藝如何?”
“好啊,”初晴爽快地答應下來,“不過我不是你的對手,你可要給我留點面子,別讓我輸得太慘。”
見她這般自謙,容珏也不和她客氣,只是微笑道;“知道了,我一定會讓你。”
兩個人走出房間,容珏隨身帶著佩劍,衛翎為初晴取來劍,然後便退到了一邊。
寶劍出鞘,閃出的光芒卻不及少女如星辰般璀璨的眸華。如玉的面容,揚起的雲袖,翩翩倩影令那片沉浸在陽光下如藍寶石般的天空都黯然失色。
兩個人不知道戰了多少回合,還未分出勝負。初晴使出十八般武藝,卻知道容珏是在有意讓她。他的嘴角帶著微笑,彷彿此時,真的全部煩惱都拋在了腦後。
初晴的劍終於架在了容珏的肩上,容珏停止了動作,嘴角微微揚起,眼中依然帶著溫和笑意。笑問;“怎麼樣,我夠意思吧?”
初晴哼了一聲,“你不應該誇我嗎?”
容珏攤手道;“是,出雲公主的劍術舉世無雙。”
初晴收起劍,走到他身邊,有些不好意思,“九哥,我知道你在讓我。你要是不讓我,我最多隻能撐二三十個回合。”
容珏道;“你不是說不想輸得太慘嘛。”
初晴嘟起嘴,不滿地說;“有你這麼誇人的嗎?”
“好了,如果我不讓你,你也能成五六十回合,滿意了吧。”容珏嘆了口氣,斂起微笑,看著她認真的說;“初晴,謝謝你。”
“謝我什麼?”初晴一頭霧水,為了緩和氣氛,輕輕打了他一拳,笑吟吟說道;“剛才小我的時候一點都不客氣,現在怎麼又這麼客氣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你在這個時候,還是願意把我當成朋友。”
初晴亦認真的看著他,“因為我們本來就是朋友啊。”
容珏眼中浮出一絲自嘲,“是啊。你一直都是將我當成朋友的。”他定定看了她片刻,道;“初晴,我想和你分享一個秘密,母後知道,卻因此對我失望透頂,辰風若知道,一定也會恨我,我只能告訴你。”
什麼秘密?
初晴靜靜看著他,容珏轉過身,揹著陽光望著遠處的天空,“裴家的案子已經審完了,其實,殺裴婉淑的兇手不止是裴婉茵,那些侍女的供詞其實是,她們不止是被裴婉茵收買,而是被威脅,裴婉茵給她們看了皇帝的玉印,她們都是受迫於君威。”
初晴睜大眼睛,內心的震驚無以複加,雖然容禦之前對她提到過此事,但是犯人既然已經招供,這個案子就不該是這樣的結果啊!
她看著容珏的側臉,輕聲問;“你為何不將事實公之於眾?”
容珏轉過身,看著她苦笑道;“因為,如果公之於眾,父皇必然會宣稱是裴婉茵在他身邊安插眼線,盜用玉璽,到時一定會血洗宮闈,不知要牽連多少無辜。何況外人並不愚鈍,父皇不管找多少替死鬼,都只是掩耳盜鈴。”
初晴想到上次容珏來找她,曾對她說,他不會做任何對皇帝不利的事,原來那個時候,他什麼都知道,卻只是選擇沉默。
容珏突然將她攬入懷中,在她耳邊喃喃低語;“初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初晴的身子微微一僵,她沒想到容珏會有這樣的行為,亦感到她現在正和他一起承受著他的悲傷……甚至是絕望。有一瞬間,她真的想用盡全力推開他,可她又想起了那日在太後壽宴上那個無助的自己,是容珏挺身而出為他解圍……想到這裡,她的身體頓時像被抽空了一樣,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來。
“我想帶母後去北疆,可是父皇不答應。他是忌憚我嗎?可他卻遲遲不立三哥為太子,難道他只是要看我們兄弟相互殘殺?”
初晴不知該說什麼,心裡有一個聲音,和容珏壓抑的低訴輕輕重疊,曾幾何時,容禦也這樣對她說過,皇帝不想立他和容珏為太子,他只想看到他們兄弟為了爭位手足相殘。
就在這時,遠處響起步履聲,容珏的手臂微微一鬆,初晴彷彿從夢中驚醒,迅速離開了容珏的懷抱。
與此同時,遠處的侍女都跪倒在地,“參見秦王殿下!”
容禦身著玄色長袍,正朝他們緩步走來,頎長的身軀撥開金色的陽光,那凜冽威勢幾乎要將整片藍天生生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