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更深露重之時, 揚州城一片寂靜, 眼下天氣漸寒,早無什麼蟬鳴蛙響,白日裡熱鬧繁華的城中不聞一絲聲響, 寂靜的如一眼幽潭, 清涼幽沉。
子時將近,一個個火把耀武揚威的燃起, 和著健壯有力的腳步聲在幽潭中激起陣陣水花, 一溜綿延到城東一座精巧府宅,驚起陣陣波瀾。
魏熙被夷則喊醒,得知緣由後, 她並未驚訝,只唇邊勾起一抹極為冷然的笑。
夷則見狀,跪地替魏熙穿鞋:“外面的人來勢洶洶, 人數眾多,以防萬一, 公主先避開吧。”
魏熙不語, 穿好鞋後去了鏡前坐下:“無妨, 由他們鬧,左右興不起什麼風浪。”
魏熙說著,眸色一冷:“大晚上的鬧這一通, 看來這揚州太守是不樂意在這富饒地界待著了。”
魏熙吩咐道:“去將他給我拿來。”
隔著重重樓閣,夷則都能聽到前面傳來的廝殺聲,一個個的做著賊匪勾當, 卻口口聲聲是再忠義不過,底氣足的很,夷則道:“現在?”
“不然呢,一地長官生了二心,不立刻斬殺,還留著他統籌安排好,舉城叛敵嗎?”魏熙說著,拿了梳子遞給夷則:“揚州富庶,又為樞紐,必須民心穩固,一切妥善。”
夷則接過:“讓誰去?”
魏熙想了想:“六哥未必沒差人看著他,直接給六哥那兒傳話便是。”
夷則點頭:“奴婢出去吩咐一聲。”
說罷便轉身出去了,等她回來時,身後跟了兩個婢女進來服侍魏熙梳洗更衣。
夷則道:“奴婢有些不明白,既然公主和李郎早就知曉,為何不當即逮了人,何必大晚上鬧這麼一遭。”
“隨意就抓一地長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謀反。”魏熙說罷,身後端著水盆的婢女手一抖,澆濕了她大半邊肩膀。
婢女自知惹禍,忙跪地請罪。
夷則蹙眉:“春鳴,你沒睡醒嗎,平日裡也是個妥帖的,怎麼今日毛手毛腳。”
春鳴看了先前撞了她的同伴一眼,只見同伴垂著眼睫,毫無反應,她猶豫片刻,終是沒有多加牽扯,大晚上的爬起來,誰不犯迷糊,撞了一下而已,有沒有憑證,便是說了,怕也會讓公主覺得她在推卸責任。
魏熙看了春鳴一眼,起身:“罷了,罰兩個月月例。”
魏熙說著,轉身往屏風後頭去換衣裳,夷則見狀,也跟著魏熙進去,緊接著,先前撞了春鳴的婢女也進去了,當婢女進去後,回身便將帷幔放下。
放下帷幔後,她抬步走到夷則身後,夷則聽到身後動靜,回頭:“你……”
話還未說完,口鼻便被婢女用帕子捂住,夷則倒地,身子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魏熙被響聲驚動,回頭便見婢女向她撲來,魏熙忙往後退:“來人!”
話還未說完,便被婢女拿了袍子罩住,魏熙眼前一花,隔著布料,她聽到了房門開合之聲,緊接著春鳴的驚叫聲隨之傳來。
看來不止一人,閣外的侍衛怕是已經被牽制住了,魏熙垂眸,在袍子底下的縫隙中辨認方向。
片刻之後,便有兩雙靴子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魏熙凝眸,扯住婢女的腰帶猛地轉身,婢女不妨,被魏熙扯的趔趄,隨即,魏熙在婢女胸口狠狠一擊,婢女吃痛,鬆了對魏熙的桎梏往後倒去,連帶著身後屏風也往來人身上砸去。
魏熙趁機而逃,抬手一扯袍子,雖未扯下,但好歹露出眼睛了。
還未等她跑到門口,便聽身後人腳步追來:“我捉她,你去找劍!”
魏熙忙奔到門口開門,手方觸到門框,身上的袍子便被扯住,魏熙揮掉袍子,抬手便推開了門,還未反應過來,便撞入了一個消瘦卻牢靠的懷抱。
李霽攬住魏熙,抬腳便踹向那人下盤,那人哀嚎著倒地,隨之便被侍衛制住。
魏熙抬頭看向李霽:“六哥來的真巧。”
“抱歉……”李霽說著,一垂頭,便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魏熙的衣衫半解,匆忙之下,更是來不及整理,眼下鬆散開,一眼便能看到她纖細的脖頸之下,那截凹陷的鎖骨,以及鎖骨之下的一片細膩豐腴,豐腴中間是一道淺淺溝壑,勾勒出世上最令人沉醉的弧度,在布料的遮擋下,只露出半邊,只有泛著柔光的白,不見一絲雜色,好似兩團雪球。
李霽的手指蜷了蜷,想起來捏雪球時冰涼鬆散的觸感,心中知道,這兩者定是天差地別的。
魏熙看著李霽泛紅的耳尖,有些疑惑:“六哥怎麼了?”
李霽搖頭:“沒事。”
李霽說罷,想起周遭侍衛,眸色有些冷,抬手就將魏熙的衣襟籠了個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