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將視線移到那人面上:“你何必這般。”
“哪般?”李霽將手往魏熙那處伸去:“娘子不喜歡?”
魏熙看著那條魚尾, 面上毫無歡喜之意:“不喜歡。”
她說罷, 不再理會李霽,回身背對他坐著,過了半晌, 身後也不見動靜, 她想起魏瀲愈加蒼白消瘦的面容身形,心中一顫, 他當日在林玉娘哪兒說的話不受控制的在心中回響。
魏熙頓了頓, 回身將手伸出來:“把魚給我。”
李霽將魚遞給魏熙,魏熙方把魚接到手裡,便一翻手, 將魚丟在了水中,魚兒得了水,頓時擺著尾巴游遠了。
李霽看著猶如丹砂般, 轉瞬就化在碧水之中不見了蹤影的魚,面上帶起一抹笑。
魏熙看他一眼:“還不上來。”
李霽面有苦色:“蹲太久, 腳有些麻了。”
魏熙掩唇一笑:“自作自受。”
說罷側首看向亭外候著的李樟:“還不把他拉進來。”
李樟看了李霽一眼, 搖頭:“昨天不甚擰了胳膊, 眼下使不上力氣,還是請娘子搭把手吧,他身子骨弱, 若是跌下去就不好了。”
魏熙瞥了李霽一眼:“這樣的人你也帶在身邊?”
她說罷起身讓開,對鄭修明道:“拉他上來。”
鄭修明聞言,上前探身就將李霽拉了上來, 李樟見狀,頗為無奈的搖頭一嘆,李霽瞥他一眼,神色淡淡。
李霽垂眸整了整衣衫,眼中有一絲笑意,他沒預料到魏熙會這麼早想開,卻知她心中定是有怨氣的,此番賣慘不過是讓她出出氣罷了。
他的袍子沁了水,不複先前飄逸,濕噠噠的,越發顯得清瘦,魏熙看著,眼中有些憂色:“你的身子可還好?”
李霽動作一頓,隨即含笑對魏熙行了一禮:“多謝娘子關心,如今雖看著病弱,但已無什麼大事了。”
魏熙眼睛一亮:“毒解了?”
李霽看著魏熙,抿了抿唇,道:“娘子怎……”
魏熙雖決定陪他玩,可聽他故作生疏的喚娘子仍舊心煩,她扯著荷包下的穗子道:“娘子來娘子去的,街上有那麼多娘子,我怎知你喊的誰。”
李霽看向魏熙扯著穗子的白嫩指尖,微微一笑:“那娘子想讓我這麼稱呼?”
魏熙撒手丟了穗子,抬頭看他,有些賭氣:“你愛怎麼便怎麼,那麼大的主意,連個稱呼都想不出嗎?”
李霽看著她白嫩的臉頰,眼裡柔色更濃,他抬手將掃在魏熙頰邊的幾縷青絲別在耳後,低聲道:“卿卿如何?”
他的聲音向來是清潤又溫柔的,眼下壓低了,魏熙只覺得恍如一陣暖暖的春風在耳邊拂過,比先前掃在頰邊的細碎發絲還癢,她的耳朵不受控制的一顫,面上卻是一派淡定。
魏熙側首看著李霽近在咫尺的臉,她眉梢一挑,嬌蠻又嫵媚:“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
含著挑逗之意的話自魏熙口中吐出,讓李霽心中升起一股陌生的喜悅,和淡淡的難以適從,只覺的她的眉梢眼角都好似化作了小鈎子,是他以往沒見過的嫵媚模樣,他捂住心口,還未恢複常態,便被魏熙一把推在了肩上,他受力,脊背靠在柱上,抬眼看著魏熙。
魏熙的面色頃刻便冷了下來,她道:“果真是個登徒子,你我非親非故,如今不過第二次相見,便喚我卿卿,難道李相公家的家教竟如此輕浮嗎?”
李霽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新身份,魏熙知道他絲毫不奇怪,看著眼前盛氣淩人的魏熙,他雖遺憾,但又找回了曾經身為兄長的從容,李霽眉頭一蹙:“你我相識不過兩日,便連見兩次,足可見緣分,在下想引娘子為友,故以卿相稱,可有何不妥。”
他說罷,勾唇一笑:“娘子的卿是何卿,莫不是王戎之妻的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