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微垂了頭看著魏熙:“你我初次相見, 娘子如此是要作甚?”
魏熙聞言怔然, 她微微歪了歪頭:“初次?”
那人眸光微動,似明珠投於水中,激起點點水花。
魏熙看著他的眼睛, 面色冷了下來:“哪家的登徒子?初次見面就敢非禮我。”
那人唇角微勾, 露出一抹柔柔淺笑:“不是娘子要非禮我嗎?”
“我對你如何了。”魏熙晃了晃被他握住的腕子:“眼下是你無緣無故的抓著我的手。”
魏熙說著,眼睛一紅, 抬腳往他腿上踢去:“你松開。”
那人分毫不動, 生生受了魏熙這一腳,他看著魏熙發紅的眼眶,抬起指尖撫上去, 輕輕的,攜著萬分柔情,落到眼角都顯得纏綿, 魏熙眼睫一顫,繼而偏頭躲開。
躲開後, 魏熙自覺失了顏面, 狠狠瞪著他, 張嘴喝罵:“登徒子!”
罵完了,又覺得這個詞便是喊得再響,從含義上就將自己放到了弱勢, 她眉頭蹙起,以眼神化作利刃,又狠狠道了一句:“討厭!”
鶯啼燕轉的一聲, 便是話中含了冰渣子,也震懾不住面前那人,她咬牙切齒,聲音越發沉了:“你這個人怎地如此討厭!”
說罷,便見面前那人笑意更盛了三分,眼裡盡是一層柔光:“嗯,我討厭。”
魏熙一窒,揮手想要甩開那人的手,可力氣卻敵不過人家,腕子依舊握在那人手中,魏熙看向對面之人,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那人便松開了手。
魏熙收回手,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小小的挫敗感,她揉著自己的手腕,她抬眸看著眼前人:“初次相見?”
那人點頭,對魏熙一禮:“多有冒犯,還望娘子勿怪。”
魏熙看著那人因為低頭滑到肩前的發絲,唇邊扯出一抹冷笑:“一個不相幹的人罷了,我怎麼會怪。”
魏熙說罷轉身便走,候在一旁的隨侍們見魏熙走了,連忙跟上,和那人擦肩而過時不忘隱晦打量。
等腳步聲漸遠,那人抬起頭,只見那道纖細的身影轉了個彎便消失在了假山後頭。
他的眉頭微鎖,低聲道:“我是不是……錯了?”
一道帶著幸災樂禍意味的話音在他身後響起:“我早就說你此舉作繭自縛,偏你自以為是。”
緊接著,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現在去討饒還來得及。”
那人拂開放在肩上的手:“不必了。”
站在那人身後的高大青年抱臂看著他:“你擰巴什麼,真當自己改叫李霽就不是魏瀲了?”
李霽看向那座假山,眼裡又升起了重重霧靄:“這樣也好。”
青年神色愕然,提起嗓子道:“好什麼,放著現有的情分不要,非要弄得人家惱了你?”
李霽撫了撫心口,雖如今再添新毒,可上輩子那魏熙給他下的毒好似依舊藏在心間,時不時肆虐一番,提醒著他上輩子是個多可笑的人。
做了鬼我們也是兄妹……
魏熙的聲音虛弱又堅韌,飄飄渺渺的自心間響起。
李霽放在心口的手一緊,他趕走那道存於心間的聲音,啞聲道:“不是兄妹。”
“什麼?”
李霽直起身子,又恢複了往常的淡泊:“那所謂的兄妹情原就不該有,如今各歸其位,就是要斷個幹淨,拖泥帶水的,我到底是兄長,還是旁的什麼?”
青年啞然:“這是什麼歪理邪說?她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誰,你若想割捨,便不該露面。”
李霽瞥了青年一眼:“李樟,你再多嘴,便不必跟著我了。”
李樟一滯,轉身邊走,一面走一面道:“不愧是兄妹,一個比一個古怪。”
李霽眉頭一蹙:“你現在便回長安去。”
李樟聞言,連忙作揖:“不是兄妹,不是兄妹,我的意思是你們天生一對。”
李霽不語,越過他走遠了。
隱在假山後頭的魏熙收回視線,撫著胸口低低道:“你想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