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儀看著二妞,總覺得哪裡不對,這個山村的女孩子自己昨天才第一次見面,根本談不上有什麼恩怨,可是,細心的她去發現,二妞經常會時不時瞟上二人幾眼,眼神中除了好奇之外,還有著一絲厭惡,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她會有這種表情。
“哦,都怨我。昨天我讓二妞把村委會的雞殺了一隻給你們做飯,那雞她養了很長時間,有感情了,可能覺得是你們害死了那隻雞。”
王紅雨看了一眼二妞臉上的表情,一下子都明白了,笑著向兩人解釋著。這下兩人頓時不好意思了,原來是這樣的恩怨,看來這只雞還是二妞的親信。
“二妞,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不知道……”
突然肖然發覺自己竟然不知道怎麼樣去解釋了,似乎只是一隻雞的緣故,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二妞,這是我的主意,與他們可是沒有什麼關系的,你別對人家一副這樣的表情,要不我讓你回去了。”
王紅雨顯然更熟悉這個單純的女孩兒,知道怎樣的解釋對她才真正能起到作用。二妞聽了她的話,雖然眼神中仍有不滿的情緒,但是已經緩和多了。
肖然和莫雪儀並不知道王紅雨要帶他們到那裡去看風景,只是一味的跟著她像村子的另一個方向走去,那裡似乎是上山的方向。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突然一陣讀書聲從不遠處傳來,聲音是稚嫩的,還帶著長長的拖音。肖然循著聲音向前走去,那是兩間破敗的房屋,不是有門無窗,就是千瘡百孔。四周圍著低矮的圍牆,簡陋的幾個幹裂的木頭架起的大門上,幹幹的選著一個生鐵塊,上面已經鏽跡斑斑。院子的面積倒是不小,四周幹淨整潔,院子的中央立著一根高高的柱子,上面一面莊嚴的五星紅旗在風中舞動。
“這是村裡唯一的一所小學,還是幾年前希望工程捐助的,幾年下來,缺少維修經費,也衰敗成這樣了。”
在王紅雨的解釋中,肖然和莫雪儀邁進院子,從房屋的裂縫向內望去,他們的眼睛頓時被裡面的情景吸引住了。
屋裡正在上著一堂語文課,孩子們坐在一張張家裡帶來的大小不一的破板凳上,趴在用泥土堆起來的桌子高聲朗讀,桌子上放著他們的作業和學習用具,練習本上的字寫得密密麻麻,甚至還有些明顯有著橡皮擦掉即便有重新書寫的痕跡,但是都是整整齊齊的,連本子的角都是平平展展,沒有一絲捲起。桌子上的鉛筆有的只剩下手指頭肚那麼長了,還捨不得扔掉,依舊緊緊的握在手中。他們的書包都是家裡人用一些舊布頭一塊一塊拼成的,可盡管是這樣,這些孩子眼中依舊閃動的執著與渴望。
講臺上一位年輕的老師,在她的面前並沒有黑板,有的只是一塊磨得反光的模板,上面用炭條規規矩矩的書寫著孩子們朗讀的內容,而老師身後揹著的雙上早已被炭條染得烏黑,在她手中是這個教室裡唯一的一本書,所有的孩子都羨慕的望著那本書,在他們眼中那似乎是一種夢想,一種對知識渴求的夢想。
“鐺鐺鐺……”
他們沒看多久,老師就快步走到院子門口,拿著一個鐵錘敲響了門欄上的鐵塊,下課了,孩子們一窩蜂地跑了出來,瞬間安靜的院子變得熱鬧了起來。
“主任,主任……”
孩子們突然看到院子中央站著的王紅雨,紛紛圍了過來,嘰嘰喳喳的叫著,在他們身上就能看出王紅雨在村裡的歡迎程度。
“來,這個給你們。”
莫雪儀看著眼前的孩子們,心中一陣的憐愛與歡喜,她從肖然背後的包中掏出一盒餅幹,開啟想要分給孩子們,可這些孩子們卻呆呆的看著她手中的餅幹,並沒有伸手去接,她疑惑的望著王紅雨。
“這些孩子從來沒有到過外面,也沒有看過電視,沒有見過不知道什麼是餅幹。拿去吃吧,謝謝叔叔阿姨。”
王紅雨急忙向兩人解釋著,轉頭向孩子們露出燦爛的微笑,孩子們聽了她的才紛紛接過莫雪儀手中的餅幹,鞠躬謝謝給他們帶來這些的叔叔和阿姨。
“你叫什麼名字?他們都吃了,你為什麼不吃呢?”
莫雪儀突然發現一個特別的女孩兒,她個子小小的,頭發亂蓬蓬的,撲扇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一個人待在一邊,似乎並不合群。這個女孩兒並沒有像別的孩子那樣拿著手中的餅幹細細的品嘗,而是將餅幹偷偷地趕緊口袋裡,看著別人吃著餅幹,嚥著唾沫,眼神中卻遮掩不住那份羨慕。莫雪儀走了過去,摸著女孩兒的頭發問道。
“我叫喜兒,我想帶給媽媽吃,可以嗎?阿姨,如果不行,那我換給你吧。”
喜兒再次從口袋中掏出餅幹,雙手捧著遞還給莫雪儀,眼神中的戀戀不捨讓莫雪儀心中一陣陣抽動,可是更讓她感動的是,孩子的堅持與分享,如果不能帶回去給媽媽和弟弟,即使是再好的東西,她也寧願選擇不吃。
“可以,阿姨還有很多,你可以先吃,阿姨再多給你一些,讓你帶回去分給媽媽,好嗎?”
望著孩子可憐的眼神,感受著她善良孝順的心靈,莫雪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一把將喜兒摟在懷中,依偎著她的小臉,眼淚奪眶而出。一旁的二妞看著此時的莫雪儀,一種似乎多了些什麼,這些城裡來的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鐺鐺鐺……”
上課的鈴聲在不經意中再次響起,莫雪儀望著孩子們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呆呆的立著,肖然走過去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溫柔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