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和吳嬤嬤的話,給予了探春及身邊的兩個丫鬟新的希望。
老太妃的經歷, 到底也是個盼頭——起碼留得命在, 衣食無憂。
柳五兒幾乎一整個晚上都在回憶白日裡聽到的, 關於那位神秘的老太妃的訊息。還是知道得太少了,她暗自感嘆, 冒牌貨,到底是不讓人上心的。她可不相信東平郡王府的不知道這位老太妃的存在,哪怕在遠嫁之前提點一句……
不過現在說這些話已經晚了, 幸好探春靈醒, 在船上後幾日留心籠絡那兩位嬤嬤, 也真的被她籠絡了下來,不然人家消極怠工起來, 她們三個可就是真的兩眼一抹黑了。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 和翠墨一道服侍過探春梳洗, 又照例去慶暉樓外的甬道上等新的禮部官員過來。
昨日周大人說他們這次來的重要官員都要去和扶南朝臣扯皮,今天都不能過來, 但是隻要探春還是名義上的東平王府的郡主, 禮部那邊就不可能放任她住在慶暉樓裡不聞不問, 起碼姿態要做出來,不然和扶南這邊的推拉就更加無休無止了。
因此,無論官階大小, 到底還是會有一位禮部的小官過來向探春請安的,柳五兒的差事也依舊不能懈怠, 早早地就等在了甬道上。
等了小半個時辰,才看到一個身影遠遠走來,看身形就知道肯定是一位男子,身上的袍子不同意扶南王宮裡的內監,等到走得近些,能隱約看清衣服上的補子,柳五兒終於確定,這位應當就是周大人告訴他的那位林典使了。
柳五兒勾起得體地微笑,往前走了兩步,正準備開口招呼那位典使,待看清那位的臉後,又猛地頓住了步子,“你、你……”
林典使笑得遊刃有餘,“好久不見了。”
“林棲,你怎麼、怎麼……”柳五兒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語無倫次地吐出幾個音節之後,終於問出一句,“你怎麼去禮部了?”
“年初的時候被徵調了。”林棲淡然地解釋了一句。
柳五兒看了他兩眼,還想要問些什麼,卻礙於場合,終究還是嚥了下去。“我帶你去見……郡主。”她微微側過身子,在林棲走到她身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你是來幫我的?”
“能幫,自然是會幫的。”林棲為偏著頭看向柳五兒,微微一笑。
林棲去見探春的過程,比周大人來的時候還要更快一些——這一世,黛玉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林棲這麼一位堂兄,探春對林棲更是沒有半點印象,疏遠而又客套地回答過幾個例行問題,就帶著翠墨進了內室,留林棲在堂屋裡略坐片刻就可由柳五兒送他離開。
對著探春的時候林棲也沒有多少話要說,但是探春一走,他就小聲盤問起了柳五兒,“這幾日北闕王宮裡有什麼動靜嗎?”
柳五兒訝異地看了林棲一眼,沒明白他想要問什麼。
林棲也有些無奈,只好解釋得更詳盡些,“和親人選有變動這事你已經聽周大人說過了吧?李氏和趙氏,有沒有派人過來?”
“現在大王子那邊不願意娶三姑娘,二王子那邊也不一定願意吧?兩位娘娘遠著慶暉樓還來不及呢,誰還上趕著過來送東西?”
“她們自己不送,就不能替對方送了?”
“這個……”柳五兒愣了一下,她倒是從來都沒有從這個角度去思考過這個問題,“恐怕也不會吧?這邊的規矩和咱們那邊不太一樣,聽說這兩位娘娘既是情敵、又互為親家,無論以何種身份去看待,恐怕都不希望三姑娘嫁給任何一位王子,更不會去做這種打草驚蛇的事。”
林棲摸著下巴沉吟,“你的話也有些道理……不過你也還是上心盯著些,要是誰送什麼東西來了,把那些話都記著,回來重複給我聽。”
柳五兒點了點頭,林棲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聽見身後有腳步聲想起,一回頭,就見柳五兒跟了上來。“還有件事要麻煩你。”柳五兒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淺笑,一拽林棲的衣袖,扯著他邁出了慶暉樓的門檻,站在廊下一根立柱後,“昨天王嬤嬤和吳嬤嬤說……”三言兩語,簡單地把兩位嬤嬤告訴她們的關於那位避居南闕的老太妃的事說給林棲知道,又道:“你能不能幫忙打聽一下這位老太妃的事?”
“就交給我吧。”林棲聽的時候十分認真,在柳五兒說完之後,就一臉若有所思地答應下來,又囑咐柳五兒,“你在北闕這邊也注意些,周大人他們從來都沒提起過這位太妃,活像是沒這個人似的,這裡面或許有些古怪。”
柳五兒忙不疊點頭,如果這位老太妃的身上真的有什麼問題,那麼她就寧願探春一輩子都見不到這位太妃了,省得把自己都給牽連進去。
林棲走後,柳五兒又為著慶暉樓繞了一圈,聽了些毫無用處的訊息,才回到探春房內。探春正坐在桌前寫大字,一張紙已經將將寫滿,柳五兒不敢發出聲音,等探春寫滿一張,翠墨把那張紙拿開,才過去一邊幫探春鋪紙,一邊道:“已經和林大人提過那件事了,林大人說,禮部那邊從來都沒說起過這位太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