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說完, 不少人變了臉色。
傅家人自然是喜形於色的。
惠逸則是一臉菜色。
惠嫋嫋面上帶著淺淺淡淡的笑意, 心裡卻笑不起來,看了寧澤一眼, 又飛速地垂下眸子,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看吧,當真是退婚的事情不需要經過他們兩人的……
寧王已經無暇顧及寧澤的婚事了,因為皇帝的那一句話裡,已經連帶著許了寧王妃和離的要求……
寧澤一臉錯愕地看向皇帝。看到他眼中的得逞之後, 一雙桃花眼眯了起來。
皇帝也朝他投來目光,只是一眼,便意味深長地轉開。
“……”寧澤嘴角微抽,老奸巨猾!
皇後該算是心情最不好的那個了。自己身邊得力的人栽在後宅的事中,還由皇帝親判……當然,她忘了提議把大將軍府這些人叫回來的,是她自己。忽又開口問道:“惠嫋嫋,如今你既從母, 往後該叫你傅嫋嫋了?”
尾間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詢問的關切語氣。卻在悄然地挑起另一場矛盾。
若改姓傅,必然會傳出惠嫋嫋涼薄的名聲,畢竟她在惠府住了近十六年。若不改,便是在傅家人心裡添點什麼隔閡。
殿內暖如春日,一雙杏眼卻比秋水更涼。姓不能換,她也不在乎那點子名聲,可她在乎親人的心情。
她的答案很堅定, “不,我還是惠嫋嫋,只是與惠逸的‘惠’無關。”
她看向傅恆等人,“外公、舅舅等人與我是血親,可我曾得一惠姓老者相助,救命之恩如同再生父母,惠姓從他。還忘外公、舅舅、舅母體諒。”
傅恆心裡早把皇後給罵了個百八十遍了,他的寶貝外孫女姓什麼要她來嘀咕作甚?!
剛想說無妨,又聽得皇後開口問道:“那惠姓老者何在?”
從皇後口中問出來的問題變了味,似是對惠嫋嫋的質疑一般。
傅恆和傅嚴嶽的面上已經露出不快來了。哪怕是惠嫋嫋諏出來的一個人,他們也會選擇相信,私下裡自會詢問老者的住處,是為了報答,卻絕不會這般當眾質疑!!!
殿上眾人則豎起耳朵來聽,覺得又有好戲了。
惠嫋嫋聽出了皇後話中的意味,惱了一瞬後,面上流露出哀傷的神色,“他已經於五個多月前仙去了。”
剛到古宅那會兒,她已經淡去了哀傷。
可如今再想起那個臨死都不忘了要給她安排好未來生活的老坑坑,又感懷了起來。
她的傷懷之情不似有假,傅家人更是早已經相信了她的話。想到她是在生死之際得那老者相助,對惠逸便又多了一絲怨恨。
皇後卻不死心,繼續問道:“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可還有親人在世?”
任誰都能聽出這裡面的咄咄逼人。
皇帝斂了眉眼,喚了一聲“皇後”。
皇後斂了神色對皇帝道:“聖上明察,傅家是重情重義之人,必是會重禮報答,臣妾亦想感謝這個惠姓老者,所以才問上一句。”
她說得冠冕堂皇,看著惠嫋嫋,等著答案。她不信,世上真的有惠嫋嫋所說的這個人。這一定只是她的藉口。如若有,便是壞她好事的仇人!她垂著的眼中流露出陰狠的神色,所有壞她事的人都得做好承受她怒火的準備。
厲厲在荷包裡憤怒難抑。什麼問一句?分明是問了很多句!什麼感謝?分明是想以罰代謝!!嫋嫋,不要相信她,她就是個湊u)不要臉的大fai蛋!!!
惠嫋嫋神色微動,深吸一口氣,“他叫惠萬代。無根無基,無家無處,四處漂泊,與孫女惠千秋相依為命。”
她看了皇後一眼,垂下頭去,隱在傅然身側的陰影中勾唇。想找她爺爺的麻煩?等有命活到千年之後再說吧!
寧澤聞言,看著惠嫋嫋若有所思。
傅芷安已經激動地問出聲來,“那個惠千秋可是喜歡把自己藏在黑色鬥篷裡的女子?年紀,和你差不多大?”
柳氏是不贊成在這樣的地方大呼小叫的。可皇後的話,也讓她生了惱,再加上傅芷安激動的問話,讓她起了疑惑,便問道:“你見過她?”
傅芷安連連點頭,“我回京那天遇上了歹人,便是惠千秋救了我。不信你問哥哥。對了,寧王世子也是見過的。”
傅然想起確實有這麼個人,只是那人自那次之後,便好似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一點蹤跡也尋不到了。
傅嚴嶽也想起了此事,還記得傅芷安讓他去查過這個人的住處,卻一無所獲,原來如此……
寧澤面對眾人疑惑的目光,微微點頭,“確有此人。我也只稀疏見過幾次,想來,此時已經不知雲游去了何處了。哦,對了,那日魏小侯爺強搶良家女子,還捱了她一下,臨斌那會也在,連帶著也捱了她一下。而後,我也尋過她的去向,大抵是個遊歷世間的半仙吧,連入城出城的記錄也不曾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