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卻又無可奈何。
寧澤幫過她,她心中感激,所以,從心底來說,她隱隱有些想幫寧姚的。卻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與寧姚所理解的,是一樣的。
姑姑的事情,她從小便聽祖母提及,祖母這一生流的淚,幾乎都是因為姑姑的事情,一直到過世的時候都不曾釋懷。其實,祖母若不是去了北境,而是在京城將養著,也不至於那麼早就離世。
是以,傅家的人都恨極了惠逸,恨極了用這樣的手段的人。
寧澤無視她的目光,看向和尚,問及惠嫋嫋的病情。
和尚已經在一旁開好藥方,將墨跡吹幹了交給寧澤,“是風寒。按這方子吃上幾劑當好。”
寧澤接過方子,繼續問道:“敢問師傅,她流鼻血是何緣故?”
和尚沉吟了一下,單掌立於身前,微微躬身,“並未發現女施主還有什麼問題。貧僧以為,當是燥熱所致。”
和尚清心寡慾,所說的燥熱,便是真的字面上的燥和熱。
聽在旁人耳中,卻各自有了別的意味。
寧澤回想了一下,她流鼻血的時候,似乎總是在離自己很近的位置。
眸子動了動,壓制住心中湧動的別樣,神色如常地向和尚道謝。送他離開。
回到屋中,便聽到寧姚在對傅芷安強調,他什麼也沒看見……
傅芷安狐疑的模樣顯然是不相信的,可她動了動唇,並沒有說出不信的理由來,倒是對寧澤的敵意淡了下去。
寧澤:“……”有個貼心的妹妹當真是極好的。
幾人輪著照顧惠嫋嫋,直到她身上的熱度退下去才放下心來各自回屋休息。
…………
夜裡,燭光搖曳,一雙瑩潤白皙的手臂抓開幔帳,揉了揉眼。
惠嫋嫋睜開眼睛,便看到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臉,怔了一下之後,“啊”地叫出聲來,“寧……”
一個字說出來,便看到那張臉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頓時噤了聲。
這是厲厲。
可縱然是厲厲也不能看她沒穿衣服的樣子啊!
“轉過去!快轉過去!閉上眼睛!”交叉著雙手護在身前,想要擋住自以為洩出的春~光。
厲厲委屈地將自己的臉往她面前送,小奶狗般的眼睛眨了眨,“千秋,你到底是要我轉過去,還是要我閉眼睛啊?”
人畜無害的可憐模樣,好似惠嫋嫋是個不負責任想要拋棄萌寵的惡主一般。
惠嫋嫋剛想說話,又聽得他道:“你抓著自己的衣服做什麼呀?衣服都要被你抓散了!”
惠嫋嫋默然地盯著他,一雙手在自己的胳膊上動了動,意識到,自己確實是穿著衣服的。頓時懵了。
是誰給她穿的衣服?!
放鬆下來,看向厲厲的目光,便變得複雜了起來。
即便厲厲不願意承認,她也已經可以確定他就是那一世的寧澤死後所化之厲鬼了。
兩人揉鼻子的動作,是一模一樣的。
夢裡的景象,一點一點地湧入腦中。
那一世,寧澤娶了一個女子。可她看不清那個女子的模樣,只能根據排了幾條長街的嫁妝,華麗奪目的嫁衣,婀娜的身段,白嫩細滑的肌膚判斷出那女子定是一個身份不俗的貴女。
新婚之夜,寧澤沉默著盯著她看了許久,在那女子嬌著聲提醒他時辰不早了之後,他卻是開口問她:“惠嫋嫋是怎麼死的?”
那女子答不知,無處著放的雙手,暴露出了她心中的慌亂。
寧澤嘲諷地輕笑出聲,而後轉身走了出去。
惠嫋嫋想了想,知道她死因的貴女,不過是惠蕭蕭、寧梅、楚安安三人。
惠蕭蕭最後嫁的是楚元勳。
寧梅是他的庶妹,自也是不可能的。
那唯有景寧公主楚安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