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姐姐好像不想哥哥送花呢。”
小姑娘歪著頭想了想,再接再厲:“我爹也常說我娘不喜歡我爹買這買那,可是每回收到我爹買的東西都偷著,我娘這叫,口,口非心是!”
南既明爽朗地笑了幾聲,幹脆地掏出一塊銀子塞到小姑娘手裡,不由分說拿過整隻花籃,朝前方的倩影追去。
青箏在看一隻精緻的重瓣荷花燈。荷花瓣的顏色上得濃淡合宜,過渡自然,連花瓣上的紋理都細細描繪出來。花形宛若夏日盛放的荷花,活靈活現。最別致的是最外層花瓣上有精細的鏤空圖案。
燭光透過重重花瓣,穿過鏤空,在地上投出一副副小巧的花鳥山水圖。
巧奪天工,不外如是。
青箏還沒細細品鑒鏤空圖案,一籃子鮮花就竄到眼前。梔子,鳳仙,紫薇,木槿熱熱鬧鬧地從竹籃裡探出頭,與燈下美人撞了個正著。
迎上青箏投過來的問詢目光,南既明一本正經地扯謊:“看那小女童可憐,要賣花換錢買藥給重病的祖母,小爺我善心大發,全部買下。可大老爺們提籃花像什麼樣子?辛苦大小姐幫我提一下。”
青箏:…….
青箏並未戳穿,淡笑接過,本想轉手給後面跟著的阮霜,忽地眸底微光流轉,提在手中。
“明哥哥!明哥哥!”
南既明明顯背脊一僵,又不好拋下青箏溜走,只得轉身對來人拱拱手:“三姑娘好!”
來人金簪玉環,一身雲錦綢綴了不少紅瑪瑙,盡顯華貴之氣。臉上嬌羞的女兒情態展露無遺,笑著看著南既明,餘光忽然瞥見還有一個人。
清新雅緻的姑娘提著一籃花,淺笑嫣然,把鮮花的嬌豔都比了下去。
“明哥哥,這位姐姐是誰?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南既明有些頭大,不知怎樣才能甩開這位三姑娘,拉著青箏逃跑。沒想青箏先答話了:“三姑娘好。民女陋室銘掌櫃,三姑娘身份尊貴,應是不知。”
一聽是商戶女,三姑娘目露輕視起來。長得是有幾分姿色,就敢肖想攀高枝,也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語氣也有了怠慢:“是不曾聽聞。”
隨後也沒理會,朝南既明撒嬌:“明哥哥,你都好久沒回都城了!你回來怎麼不來看我!你是不是忘了琳兒。我不管啦!今天你要陪我遊湖!”
青箏靜靜立在一旁,嘴角淡笑。南既明卻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讓他不敢挪步半分。
“改日吧!今夜我有約了。”
三姑娘頓時橫眉冷豎,嬌喝道:“約的誰?她嗎?安定侯夫人不會同意的!”
南既明臉色未變,只是語氣變得疏離起來,有禮有節地鄭重行了個禮:“三姑娘,我的事,不勞您貴體費心了!”
轉身接過青箏的花籃,輕推青箏背部離開。
三姑娘氣得漲紅了臉,眼角起了水光。看著人流中,南既明伸開長臂替身側的姑娘隔開人潮的碰撞,怒氣攻心,朝跟著的侍衛呵斥:“看什麼看!回去!”
南既明餘光偷看青箏的臉色,喉結滾動半天,還是沒有開口解釋。青箏倒是並未受到這一波折的影響,興趣盎然地觀賞一隻只花燈。
一個老道士席地而坐在柳樹下,與擁擠的人流格格不入。面前擺著一張布,上書“蔔字算卦知天地,觀面看相曉古今。”
青箏忽然起了興趣,在老道士面前蹲下:“先生可曉未來?”
老道士眼皮未抬,只說:“蔔字還是看相?”
“抽簽吧。”青箏狡黠一笑,取過布上擺的竹筒,隨意抽了一支竹簽,遞過去。
“道士,你這是佛法道理兼修啊。”南既明看這明顯就是江湖騙子,忍不住出聲調侃。
老道士也不搭腔,對著竹簽唸了出來,越念語氣越沉:“落鳳草木間,驪龍頷下珠。與君同有意,相惜莫相離。”
一直吝嗇看人的老道士,滿目驚疑的目光看向面前恬靜自得的女子。觀面相,明明是金鳳之姿,卻印堂犯煞。明明面容柔和,卻隱隱有殺氣之相。這前半句簽語,他實在不敢說出來。
靜默了許久,才開口:“姑娘可有心悅之人?”
南既明耳朵立馬豎起,恨不得聽清青箏的每一次呼吸聲。
“有又何解?沒有又何解?”
“找到姑娘命中之人,可助你破解心中的執念。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與相愛之人,只得相守,不得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