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箏捏緊了指尖,轉身扶著柳姨。
一行人順著河水淌出。
久違的光明。
青箏微微仰頭,忍不住眯起眼睛。能活著,真好。
南既明不經意般輕撞了下青箏的手臂,低聲道:“剛你想沖上來救我?”
青箏愣了會,回想起他指的是白事主提光棍刺向他的時候。淡淡道:“南公子想多了,人手慌亂,被絆了一下而已。”
說完不待南既明反應,率先往前走去。
南既明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楊叔飛上樹梢,呼了聲長哨。過了一刻,原來空車跑走的馬車又跑了回來。
青箏攙著柳姨入了馬車,阮霜和明一水也跟著進去。南既明撩起下拜,擰出一灘水後,掀起馬車簾正要進去,被一隻手攔了下來。
抬眼一看,又是這位門神。
“南公子,馬車太擠。委屈南公子下,和老頭子坐在外邊趕車。”
南既明無奈一笑,只得放下掀起車簾的那隻手,反身坐好。隨遇而安地坐在馬車外,揚起馬鞭:“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駕!”
明一水在馬車內聽見了這一句吟詩,抱臂偷眼看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青箏一眼,心裡邊偷笑。挪正視線,與坐在正對面的柳姨視線撞了個正著。柳姨瞬間把目光移開。
明一水一頭霧水,女娃娃的柳姨好似對自己有些偏見啊。
這被耽擱了半天的旅程,終於在星光微垂之時,趕到了下一座城池。
進了城,一行人在一家客棧前停下了腳步。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停駐不前的幾人顯得尤其引人注目。
“幾位客官?住店嗎?”店小二熱情地邁出門來吆喝,待看清了站在最前面的青箏和南既明,立馬記起來了。畢竟前幾日店裡鬥毆損壞的牆還在修呢。
“原來是小姐幾位啊!還是老樣子麼?”
青箏幾不可聞地微嘆了一聲,抬腳進了客棧。
店小二殷勤地在前頭領路,邊走邊唸叨:“小姐,你們那天可把小的給嚇壞了!躲在櫃臺下都不敢探頭。還好貴客幾位都安然無恙,真是菩薩保佑!今日還是那天的幾樣,再叫幾道菜式,上壺梨花白?”
店小二手腳麻利地擦完了桌面,搓著手一臉期盼地看著青箏。
青箏坐下,溫言道:“好,就按你說的上。”
店小二歡天喜地地去喊著後廚上菜。青箏掃視了周遭,食客似乎受到之前古香蘭那一鬧,少了一些,但也算得上生意不差。
相比起周圍觥籌交錯的食客,青箏這桌算得上冷冷清清,沒有人開口說話。楊叔和柳姨雖不明經過,但見青箏的臉色,想起在密道時,她稱呼唐潛為“唐掌櫃”,心裡也猜到了幾分。
“來嘍!讓客官久等了!松鼠桂魚!醬大骨!”
店小二記性很好,託著託盤,將青箏幾人當日吃食中,最受歡迎的兩道菜先上了桌。
“客官先吃著墊墊肚,其餘的菜馬上上桌。”店小二想起了那天,掌櫃的看起來跟這幾位有交情的樣子,又補充了句,“不過,掌櫃的前天出遠門了,還沒回來,今日沒法同幾位客官聚上一聚了。”
善於察言觀色的店小二敏感地覺得,桌上的氣氛凝重了幾分。忽然聽聞看起來面相最和善的青箏,低聲問道:“他可曾提過他有何事麼?”
店小二回憶起整日笑呵呵待人的掌櫃,道:“掌櫃的沒具體說。好像是完成多年的心願之類的事。”
“那這客棧還開下去麼?”
“開啊!怎麼不開?掌櫃的出門前交代我們,他指不定啥時回來,店低價盤給我們夥計幾個討生活。”說到這,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下後腦勺,接著說,“掌櫃的待我們不錯。要不是掌櫃的,家裡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得喝西北風。我們夥計幾個就商量著,把這店開下去。說不定哪天掌櫃的就回來了,也有個落腳的地兒。”
“哎小二,我們這桌的酒呢?”旁幾桌的食客高聲催促。